由回憶碎片組成的軀體慢慢剝離了那充滿著回憶的外表,露出了真實的麵貌,那是一個有著憨厚外表的高大男子,現在那位男子正慢慢朝她伸出手來,費娜爾緊緊的閉上雙眼,自己的存在即將被抹消,那種化為虛無的恐懼感不害怕是騙人的……但是,那寬厚的大手僅僅隻是停留在自己的頭上,溫柔的撫摸著。
「傻瓜,妳在什麼呢?妳就是我阿……不,應該我們都是“我”,而現在,就是我們的朋友來接“我”了。」
「嗯?」
聽到這番話語,費娜爾訝異的張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位帶著歉意麵容的高大男子。
「費娜爾,我對不起妳,都是因為我不願意去承受這一切才會造成“迪雅哥”一分為二。」
那以上古魔法為基礎的菱形芯片在入侵迪雅哥的大腦時將她的記憶打成碎片再將那一年又三個月的記憶置入這個被清洗的空間之中以塑造出另一人存活過的經曆,但是管控這份記憶的人仍然是同一個靈魂,這個法術不是能夠交換靈魂的邪惡存在,所以被施術者就要選擇是否承擔下這份他人所造出的另一人的記憶。
這是一份殘缺的記憶,甚至加入了創造者的思考及愛好,一般人是不會選擇接受這樣的東西,而寧願一輩子在分裂的記憶中打滾,但是迪雅哥不一樣,她有過一段與平常人不一樣的經曆,在男女身份的交錯磨難下她很願意讓另一份存在進駐自己的大腦,而分化出來接管的人格則是交由了軟弱及自私的一麵,這就像是雙麵刃的情感在接受那份記憶下很容易的就掌握起了這麼一個截然不同的身份。
由於本來就是同一人的關係,費娜爾很快的就理解了這一切,她流下了一顆又一顆喜悅的淚水,就像是無家可歸的孩突然找到了回家的路。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不用消失掉嗎?」
費娜爾將臉埋進迪雅哥的胸膛之中。
「這是當然的,我會接納妳……“費娜爾”可是我專用的避難所呢。」
迪雅哥反手抱住了費娜爾。
「那我還可不可以繼續服侍修葛羅斯大人呢?」
費娜爾抬頭望向迪雅哥的大眼睛一睜一睜的。
「這個……應該是不可能了,對不起。」
迪雅哥冒著冷汗苦笑著,他更用力抱緊了費娜爾,兩人的身軀開始一點一滴的發出光茫,從腳底板延伸而上。
在閃亮的白光漫延到費娜爾的脖頸時她搖了搖頭。
「那沒關係,隻要“我們”還記得我一開始的要求。」
「當然,我也不希望再有人因為“我們”而受到傷害了,但是……」
在光茫即將掩蓋過眼眸的瞬間,迪雅哥透過了靈魂之窗看到了修葛羅斯陰睛不定的臉龐……那一個人是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結局的!
修葛羅斯右手指向修德道:
「你,叫做修德是吧。」
這位曾經的王子不取得修德的確認,徑自再指向嵐斯特,道:
「而你,叫做嵐斯特,在冒險者公會登記為騎士的蠢貨!」
「很高興你能夠知道我的名字,但是我希望你能夠去掉最後兩個不太優雅的字眼。」
嵐斯特拔出凍霜劍直指向修葛羅斯。
對於嵐斯特擺出開戰的行為,修葛羅斯並沒有給於任何回複,他隻是再次開口:
「沒有任何的騎士頭銜還敢自稱自己是騎士的家夥不是蠢貨是什麼?」
「看來你對我們十分了解,為什麼呢?曾經高高在上的罪人。」
「哼,我調查過費娜爾那不應該擁有的過去,你們都隻是平凡的人,各自的雙親也沒有特別的權勢及力量……我原本很放心於費娜爾那背景低微的過去,在沒有阻礙的幸福道路上前進,但是現在卻在最後一步前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東西擋在我的前麵,那名為命運的安排下給了我一個病人及一位傷兵……哈哈哈哈哈!」
修葛羅斯發狂的模樣讓兩人都更加警戒了些,也從彼此的眼神上注意到了對方的身體狀況。
「那麼在兩位負傷的戰士後麵再添加一位精神飽滿的魔法師如何?」
一個經由風係魔法加大的聲蓋過轟轟的雷響及嘩嘩的雨聲,從空中傳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抬頭望去,他們很快的就發現到一個身穿灰袍的魔法師渾身籠罩在風係保護罩之中,隔絕了所有的風雨。
灰袍法師在看到王子吃鱉的神色後才滿意的降落在修德及嵐斯特身邊,然後毫不介意的將身上風係法術去除掉,讓風雨擊打在自己不是那麼健壯的身體上,這樣做的理由不僅僅是因為要專心對付眼前的敵人,另一方麵也是由於……
「算你聰明,傑納斯。」
嵐斯特笑著將手臂勾搭在傑納斯的肩膀上,他可不喜歡有人占著魔法的便利讓自己在他的麵前顯得更輕鬆。
「呿。」
傑納斯嘴上雖然鄙夷著嵐斯特但卻是擔心的看著對方的傷勢,在轉頭對於染上結晶惡夢的修德打招呼時更加沉重些,正要過問的同時卻被擺手拒絕了,無奈的他隻能輕聲的念叨著咒語,將兩道風行術施展在修德及嵐斯特身上。
修德懷念的看著嵐斯特及傑納斯,那分離的不愉快在此也蕩然消失,他對著修葛羅斯道:
「從剛剛短暫的交手中我已經知道了你盡管對付我這麼一個病人,即使開啟了血之契約,那也絕對稱不上輕鬆,而現在又加上了在聖堂騎士訓練營中取得優良成績的傷兵,以及一位中級水平的魔法師……修葛羅斯!你認為你還有勝算嗎!」
「你們!」修葛羅斯氣極的道:「到底是什麼人?為了什麼而阻擋在我的麵前!」
「我們?」
三人互相看著彼此,會意一笑。
「我們隻是一群懷念同伴的圖拉村人罷了!」
這又是什麼跟什麼啊?剛剛完成靈魂融合的迪雅哥在尚未整合心靈共識的情況下第一個聽到的話語就是這一句,她噗嗤一笑,這就是她自傲的朋友們!
修葛羅斯對於這樣的理由感到不敢相信,僅僅是因為這樣可笑的友情就想要破壞他的夢想?他很想站上前去將這群懷著不切實際目的的家夥給打進黑火地獄之中,但是現在的局勢的確如修德所的一般,在對付修德時盡管是尚有餘力,但卻是在沒有辦法分心的情況下!
在這種時侯艾斯的魔法人偶就是能夠派上用場的好東西,但是修葛羅斯朝剛剛魔法人偶所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後卻絕望的發現到沒有半個人,他往四周看去,哪裏還有那個該死人偶的蹤影!
看著魔法師不斷施加在兩位戰士上的輔助魔法,修葛羅斯這才將目光投注在迪雅哥的身上,對於這位以往讓他非常信任的女仆,在艾斯的魔法儀式後便開始顯露出了種種可疑的跡像,但是在那一她的的確確是選擇了自己,但是殘酷的現實卻往往會選在關鍵時刻唱起反調。
「放棄吧,我已經不再選擇您了,修葛羅斯……先生。」
忠誠可愛的費娜爾在修葛羅斯的麵前施展了完美的女仆禮,口中吐出的話語彷佛帶著死靈法師惡毒的詛咒將他的力氣從身體中完全抽離出來,但是從另外三人的立場中聽到迪雅哥出的這段直白話語,就有了與其完全相反的鼓舞意味。
「咳……咳咳咳!呼呼呼……哈哈……」
或許是心境上的轉變太過劇烈,修葛羅斯那長年下來的氣喘疾病又再次發作,右手握住把抦將長槍倒插入泥濘的土地上,左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嘴巴一張一合的流出了不少的唾液。
這副情景讓眾人散發的戰意慢慢消散,尤其是從未想過使用暴力的迪雅哥就更是如此了,那曾經名為費娜爾的情感催促著迪雅哥從腰間的口袋中取出王子自製的呼吸器,她快步的走到修葛羅斯的身旁,一邊溫柔的拍打後者的背部,一邊熟練的將呼吸器套在對方的嘴巴上,完全不在意著自己的手掌碰觸到別人口中的分泌物。
「看來傳言是真的。」傑納斯看著迪雅哥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奇妙的色彩:「她真的當過我們國家王子的女仆……」
「是你遲到了,深居在象牙塔的傑納斯大魔法師。」
嵐斯特擺弄起深沉的表情嘲弄起了這位被女人勾引的好友,片刻後又指著自己腹部上的傷口帶著痛苦的神色道:
「這個箭傷就是被我們可愛的同鄉好友給……唉!」
「哦?真的嗎?我這一生可還沒有被弓箭射中過呢,這很痛嗎?」
傑納斯著就要用手指戳嵐斯特的傷口,這讓後者逃離他幾步。
「我得的這一身病可也是迪雅哥那個家夥間接導致的。」
修德因為長期生活在陰霾之下,他試著以幽默的方式來敘對這一身結晶惡夢的不滿,但換來的卻是傑納斯沉痛的目光。
在這帶著不祥之意的暴風雨下,難得的輕鬆氣氛遊蕩在這的山丘之上,但是這樣的情景並沒有維持多少。
那窒息般的胸悶在器具的幫助下很快就有了起色,修葛羅斯望著迪雅哥的眼神像是抓住最後一絲光明的乞丐。
「妳還是關心我的……費娜爾……」
「這是當然的,您總是像個孩子一樣這麼令人擔心……啊!」
長久下來的習慣讓迪雅哥自然的答複著,在發現到自己的錯誤的同時卻發現到自己的雙手被修葛羅斯一把抓住,那血之契約的力量讓迪雅哥吃痛一聲。
「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逃離這裏吧!妖精的隱居之地不就在附近嗎?」
修葛羅斯的臉上帶著病態的笑容,強硬的將迪雅哥拉了起來,這讓另一邊的三人很快的就采取應該有動作。
一道倉促形成的風刃朝修葛羅斯緊緊抓住迪雅哥的手臂襲擊而來,就像是沒有發覺般,風刃銳利的鋒麵劃過施術者指定的一處,將他的上臂切割出一個觸目心驚的傷口,而那水藍色頭發的身影就在這個時機逃離了自己的控製。
「艾斯────!」
修葛羅斯拔出了水銀長槍,朝著持著武器的三人怒吼出這個名字。
「艾斯?你喊錯了喔,我叫作傑納斯。」
雖然嘴巴上糾正著,不過傑納斯對於艾斯這個名字感到似乎有些許的印象,但是情況已經不容他多想,對方已經將槍尖對準了自己。
修德使著巨劍由下往上斬出了一記半圓,化解了修葛羅斯的突擊,嵐斯特立刻把握住了這份空隙,直刺向聖堂任務中最大的敵人!
「別礙事!」
修葛羅斯受傷的右手將這完美角度的刺擊給破壞,他一把握住了劍身,往上一提,將嵐斯特整個人舉了起來,猛的丟向修德的方向。
與修德撞成一團的嵐斯特這才注意到了修葛羅斯整個人因為濫用血之契約的關係整個人發出了淡紅色的光茫,並且在體格上比平常還大上半倍之多,那全身上下隆起的肌肉代表著無窮的爆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