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陳大人的一席話後,劉秀才仿佛深有感觸似的點了點頭,開口道:“四十年前我年方弱冠時遊學昆明,有幸在昆明的蓮花池旁一睹了陳圓圓的畫像碑。從此便對此女魂牽夢縈,朝思暮想。雖然已明知我和她已人永隔,永無見麵之時。但卻暗自發誓要收集到有關她的一切資料,為此在昆明呆了整整兩年,耗費巨大。遍訪了陳圓圓在昆明待過的所有地方。當時我剛考取秀才不久,意氣風發,視下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對錢財毫不吝嗇。昔日先祖曾為我留下良田千畝,如果稍加用心操持,都可保證子孫三代衣食無憂。可就是為了自己心中這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幾年之間,祖上留下的千畝良田就在我手中化為烏有。我真是愧對先人呀!”道這裏,劉秀才眼中已是淚光瑩瑩。陳大人仿佛也深有同感似的感歎不已。
“聲甲下之聲,色甲下之色。”劉秀才閉上雙眼緩緩念道。
“慧心紈質,淡秀然,平生所見,則獨有圓圓爾。”陳大人接著念道。
劉秀才睜開眼睛和陳大人相對一笑,仿佛高山流水遇知音似的。
這時劉秀才的情緒高漲了許多,他興奮地道:“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昆明我終於找到了當年伺候陳圓圓的一名女傭的後人。萬幸的是,當年伺候陳圓圓的這名女傭幼時曾上過一年私塾,所以略通文字。她深知自己伺候的這位女子決非尋常女子,有傾國傾城之貌但又命運多舛,她一生的經曆必將流傳千古。因此這名女傭費盡心血地記錄下了她在陳圓圓身邊這些年裏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功莫大焉!”陳大人擊掌讚歎道。臉上一片喜色。
“的確如此!為了一睹這本筆記的真顏,我花了足足十兩黃金的代價才被允許看一,而且是在兩人的監督之下看的。在這一之內我不許離開房間半步,不允許我做任何記錄,隻能用眼睛來看,用腦子來記。最後在這本筆記中我發現了一個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陳大人迫不及待地問道。
“原來當年陳園園被李自成部下劉宗敏搶去後沒過多久,吳三桂就聯合多爾袞大敗李自成部,奪回了陳園園。吳三桂降清後被封為平西親王,坐鎮雲南一方。陳園園重新入主吳三桂在昆明的平西王府,看上去是皆大歡喜。但陳園園在劉宗敏身邊雖然隻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卻已珠胎暗結。吳三桂對陳園園確實情深意重,並沒有因此而疏遠她。但吳三桂畢竟已貴為平西王爺,稱霸雲南一方。他不能不顧及流言蜚語,同時還害怕朝廷言官借機彈劾。所以他隻有讓陳圓圓假裝看破紅塵,辭宮入道,以此來避開眾人的目光。陳園園後來悄悄產下一女,吳三桂派人將此女送回陳園園的老家江蘇武進,交由陳園園的家人撫養。”劉秀才艱難地完了這一段後才鬆了一口氣。他在這番話時我感覺他比當時的陳圓圓還要難受。
陳大人聽完這番話後,也是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我得知這個秘密後,星夜兼程地從昆明趕回家,又低價變賣了祖上的三百畝良田才湊到了一筆資金。然後我又火速趕到陳園園的老家江蘇武進,開始尋找陳園園的女兒的下落。其實按年代推算,陳園園的女兒也早已經過世。我其實是在尋找陳園園女兒的後人了。”聽完劉秀才的這一段話後,我和陳大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什麼好了。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男人可以為了一個去世多年,從未謀麵的女人而如此地瘋狂。
“劉老先生真是性情中人呀!”陳大人由衷地讚歎道。
劉秀才仿佛已經完全沉浸在當年的瘋狂行為中去了,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了。
他自顧自地接著道:“到了江蘇武進後,我才發覺想要找到陳園園的後代實在是無比地艱難。康熙年間由於朝廷撤藩,吳三桂聯合耿精忠,尚可喜起兵造反,聲勢浩大之極。史稱三藩之亂。但最終三藩還是被雄才大略的康熙帝鎮壓下去了,吳三桂由鎮守一方的平西親王變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叛賊。所有與吳三桂有關聯的人幾乎都遭到了清洗。幸存下來的人或隱姓埋名,或遷徙他處,根本無處尋覓蹤跡。我在江蘇武進又呆了將近兩年,走遍江蘇武進的大街巷,茶館酒館。又尋訪了各色人物上千人,但仍然一無所獲。我將身上的盤纏幾乎全部用完之後才不得不踏上歸鄉之路。”劉秀才到這裏,無奈地搖了搖頭。異地他鄉所受的種種不完的艱辛完全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