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客人來,師父應該會帶那人在涼亭裏飲茶觀花。
是在那裏。
我忘記了師父的身影,他靜靜地站在一處涼亭裏,背著身,而他的身旁,是一襲白衣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身形與師父一般無二,隻是比師父更瘦些。他的墨發輕輕挽著,靜靜地與師父站在一起。
亭子的頂上覆上了白色的雪,我的心裏猛地一跌。
師父……
你身旁的少年,怎麼與許之什那麼像?
他是不是他?
他會不會真的是許之什?
不,不會的,我兀自搖著頭,喃喃道,“不會的……不會是他……”
江逸行的腳步頓了頓,他神色間似是閃過一絲失落,他低聲道,“衣兒,你就是要看這麼?”
我不敢看他,卻感覺到他握著我的手鬆了一下,轉既,他徹底的,鬆開了我的手。
銘軒……
我想要去抓住他的手,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向前走著。
我聽見,江逸行好似發出了一絲輕微的歎息,那聲歎息,輕的幾乎要埋入了塵埃之中。
那聲歎息,似乎含了他的哀傷與難過。
我在一處梅花樹後靜靜地站著,我望見,那名少年的側顏,在雪花的映照之下,與許之什,好像好像,似乎,就是他的模樣……
身旁的梅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紅色的花朵在白雪等我映照下,又將我拉回來那天的記憶。
那天,我的眼裏,望見的都是鮮血。
我好害怕……
許之什手裏拿著他的那柄長劍,直直地對著我的胸口。
胸口,忽然又疼了起來,我捂著胸口,眼淚在不自主地留著。
他為什麼,又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他為什麼,又來到了我的生話裏……為什麼……
江逸行忽然在我的身後輕輕摟住了我,他嘴裏溫熱的氣息在我耳邊回旋著。
他輕輕地在我耳邊喚著,“衣兒……”
我呆呆地站在了那裏,淚水,停滯在了我的臉上。
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銘軒,你為什麼……
他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不要動……”
不要動……
銘軒……
他輕輕地在我身後抱著我,他的胸懷裏,有一股溫熱的氣息。
我愣在那,腦海裏一片雪白。
我似是聽見了師父的聲音,“衣兒她醒了,她昏睡了整整一個月,你心中,可有愧疚?”
你心中,可有愧疚?
他怎麼會有,他的眼裏,隻有權勢啊,他是蒼然的南嘉王,是蒼然的九王爺,他與我,終究隻是陌路上的人,他是蒼然人,我是未國人。
若沒有他,我的父親,我的哥哥,也不會……不會死去……
師父,你問他作甚。
許之什的聲音輕輕響起,“勞煩你照顧她了,隻是我終究,是蒼然的南嘉王,父皇他……”
他是不是要說,他的父皇有著想要統治天下的野心,他要為了他的父皇,他要為了蒼然……
可是許之什,你有沒有想到過,我們無數的未國兒女,你有沒有想到過,我的父親,我的哥哥,全都死在了你們這些蒼然人的手裏,死在了,你親哥哥,那個冷酷無情的許靈昀手裏。
隻是因為你父皇的一片野心,就要有這麼多人,死去,他就算是統治了天下,可是,這條路,明明是有無數人多鮮血,鋪墊而成的。
“衣兒她是無辜的,你不必謝我,照顧她,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倒是你,如今怎麼樣了?”
“如今,蒼然的形勢並不好。父皇的身體日漸不如一日,可太子卻毫無治國之才,這蒼然的河山,是萬萬不能交與他手裏的。而三哥,也有奪權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