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結局(2 / 3)

夜謹言根本就沒有留意到她在說什麼,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穩婆那雙沾滿了血跡的雙手上,那濃鬱得幾乎變成黑色的血跡,看上去那麼觸目驚心,讓他完全愣在了那裏。

旁邊有人撞了他一下,他也沒有在意,有宮女從他身邊走過去,一邊道:“淨桶在這裏。”

沒一會兒,那宮女就重新抱著淨桶走了出來,到他身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然後道:“皇上,胎兒已經落下來,您要看一眼嗎?”

還是內侍在他身後推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什麼?”

宮女又重複了一邊,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不用,可是眼睛卻一直盯在她抱著的那隻桶上,宮女見狀也不知道該不該離開,一時竟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

也正是正一會兒的時間,夜謹言已經控製不住地走上前來,朝桶中看了一眼,那滿是血汙的胎兒讓他心中一悸,猛然間就往後退了一步,身後的內侍隻當他被驚到,忙朝那宮女嗬斥道:“還在這裏幹什麼,還不趕緊拿下去處理了?”

宮女立刻慌忙跑到了,夜瑾言的眼前卻好像還閃爍著那滿身血汙的孩子,小小的胎兒早已成了人形,小胳膊小腿,還有小小的耳朵,他原本應該生活在這世上受父母的chong愛,可現在卻因為他,連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他還在愣神的時候,猛然間聽到裏麵傳來了穩婆驚慌的大喊,“糟了,公主血崩了,根本止不住血!”

什麼?

夜瑾言愣了一下,然後立刻拽住身邊人的衣裳問道:“你剛才聽到了什麼,嗯,聽到了什麼?”

被拽住的內侍結結巴巴道:“公主,公主血崩了……”

夜瑾言的臉色刷得一下全都白了,隨手將內侍丟開,抬腳就要進去,跌倒在地的內侍見狀急忙一把抱住他的腿,連聲驚呼道:“皇上,皇上你不能進去啊,產房髒汙不吉利啊,你貴為天子進去了若是衝撞到了……”

他的話還沒說話,就已經又被夜謹言踢了一腳,“該死的奴才,給我滾!”

說話間芳霞殿外又匆忙趕進來幾道身影,是姬展瑞和沈天嶼來了,那內侍剛從地上爬起來,見到姬展瑞之後立刻道:“姬大人你快攔著皇上啊,皇上要進產房,你快攔著他!”

姬展瑞掃了一眼夜謹言,見他果然提腳往門裏走,急忙幾步衝了出去一把拉住他,“皇上這不合規矩。”

夜謹言回過頭來看他,雙眸中一片赤紅,“不合規矩,什麼規矩?遠之可以在裏麵陪著,朕為什麼就不能進去,你給朕鬆手!”掙了掙見姬展瑞還不鬆開,他的語氣更加嚴厲,“朕讓你鬆開,你沒聽見嗎?!”

“臣聽見了,正是因為聽見了才更不能鬆開,您是皇上,而席大人不是,所以他能進去,您卻不能進去!”

“什麼謬論?!”姬展瑞使勁一拽,將自己的手臂掙脫了開來,還沒說話,門外就又進來一條人影,仔細一看卻是白瑟扛著禦醫飛奔了過來,經過門口的時候也沒停下來,硬是將夜謹言和姬展瑞給撞開了,直接將禦醫抗了進去,“快點,快點給公主止血啊!”

聽到止血,姬展瑞和沈天嶼的臉色都是一變,不由問道:“無暇怎麼了?”

夜謹言渾身的力氣都好想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整個人都有些頹喪,聞言苦澀地說道:“血崩,是血崩。”

“什麼?”兩人同時驚叫了起來,沈天嶼直接抓住了一邊一個宮女問道:“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血崩的?”

那宮女在受到驚嚇之後,結結巴巴地說道:“因為已經七個月的胎兒了,月份大了,所以落胎對母親的身體本來就有很大的傷害,而且公主的身體似乎曾經就受到過傷害,加上骨架比較小,所以更是艱難……”

沈天嶼聞言猛然一轉頭,惡狠狠地看著姬展瑞道:“怎麼回事,什麼叫曾經受到過傷害?”

他不是不知道其實罪魁禍首是夜瑾言,可是他不敢去責怪他,隻能找個由頭想姬展瑞發難,姬展瑞的臉色更差,聞言也沒心情多說,隻道:“這事以後再說,先等這一關過去了,對了剛才進去的禦醫是哪個,行不行,還有沒有更好的,你趕緊去多請幾個禦醫來!”

他這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偏偏沈天嶼覺得很對,直接從腰上解了牌子遞給身邊的小廝道:“去,拿我的牌子去太醫院,多喊幾個禦醫過來!”

夜瑾言也清醒了過來,見狀朝身邊的內侍道:“你也跟著去一趟。”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暮色像是墨水,一點點地侵染著明亮的光線,天色漸漸地暗沉下來,掌燈的時候到了,小宮女穿梭來回,燈火一點點地明亮了起來,暖黃的色澤形成了細膩的光暈,卻照不亮守在門口的三個人的擔憂的心。

《越史》載:是年,越帝鑾駕出使炎,兩月有餘,三月始,遂辭別,炎帝款留然遭拒。

事實上炎帝聽聞夜謹言要走,根本沒說過什麼挽留的話,隻是看了他一眼,問道:“真的不將她留下來?你也該知道她的身子還沒好,這樣跟著你回去,路上難免顛簸。”

夜瑾言垂下眼,看著杯中的茶水有些出神,聞言道:“最多我放慢行程,慢慢走就是了,總之不會將她留下的。”

炎帝也知道多說無用,於是也就擺擺手道:“你走了我就不去送你了。”

“我沒求著你來送。”

夜謹言從炎帝那裏出來之後,原本準備回去的腳步頓了頓,然後調轉了方向往芳霞殿走去。

那天無暇的血雖然被製住了,可是原本就不好的身子,如今更是眼中虧損,根本就用不著什麼絕育藥,她就已經無法再孕育子嗣了,再加上她本來也就沒什麼求生的意識,所以即便是醒了,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時睡時醒的,一整天清醒的時間加起來恐怕連兩個時辰都沒有。

芳霞殿裏靜悄悄的,夜瑾言一進去就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見白琴迎了上來擺擺手免了她的禮,問道:“無暇可醒了麼?”

白琴點點頭,“越帝來的巧,公主剛醒過來。”

夜瑾言勾出一絲笑意來,抬腳就進了內室,可是進去之後卻又站在了門口,隨即苦笑了起來,他何嚐有過什麼時候竟然會是這麼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可是偏偏現在就出現了,這樣的忐忑滋味讓他有些無可適從。

之前過來瞧她,每次都是昏睡著的,所以他不必擔心著該怎麼去麵對她,可是這次她是清醒著的,那他該怎麼和她說話?說到底,他擔心的不過是她不願原諒他罷了。

失去孩子,對於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都是痛苦的吧,隻怕她不會輕易地原諒。

他澀澀地笑了一聲,隨後慢慢地走到chuang邊,果然見到她睜著眼睛盯著帳頂,不知道在想什麼,夜謹言輕咳了一聲,見她沒有反應,不由暗暗輕歎,隨後慢聲道:“無暇,明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無暇的目光微微一晃,還沒等夜瑾言高興,她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好像已經睡著了一般。

夜謹言知道她這是在逐客,又接著說道:“我讓人已經將你的行李都整理好了,你不用擔心,路上會讓姬大人時常去陪著你的,護送我們回去的是沈大人,你應該認識的吧,他現在見到我總是斜著眼睛看我,恨不得直接撲過來殺死我呢……”

他說了一會兒,將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起身道:“我走了。”

綿延的鑾駕慢慢地走著,無暇所乘的馬車就跟在夜謹言的馬車之後,馬車之內寬敞無比,隻是被一張軟榻給占據了大部分的位置,此刻姬展瑞就坐在對麵的軟凳上給躺在榻上的無暇念書。

無暇靜靜地聽著,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姬展瑞見狀忍不住歎了口氣道:“無暇,什麼都會好起來的,你要振作起來啊。”

“我……知道……”好多天沒有發出聲音的嗓子突然發音,難免有些艱澀。

姬展瑞聽她開口說話心中一喜,見她不適應地按了按喉嚨,忙到了水遞給她,“先喝點水吧。”

“謝謝爹爹。”無暇朝他輕輕一笑,又道:“不用擔心我,我都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見她振作起來,姬展瑞也十分欣慰。

這一日姬展瑞再次來瞧她,隻是臨離開之前,突然小聲地說道:“一會兒不要怕。”

無暇有些莫名,隻是心中卻隱隱有些期待,似乎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從她醒過來之後,姬展瑞,席滿觀還有沈天嶼,都曾再她麵前說過安撫她的話,可是她卻分明能聽出其中的意思,她總是感覺他們有什麼其他的安排,可是一直以來也沒見到他們做什麼,直到剛才姬展瑞說了這麼一句話。

看來她果然是沒猜錯,,他們確實是瞞著她做了什麼事呢。

到了晚上,因為隊伍走的慢錯過了驛站,所以夜謹言下令就地紮營,等到入夜之後,無暇閉著眼睛養身,心裏卻有些奇怪,不是說會有什麼事發生的嗎,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是風平浪靜的,難道是她猜錯了?

無暇忍不住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隻是這一翻身卻被立在帳篷角落裏的黑影給嚇了一跳,她張口就要尖叫,隻是下一刻嘴唇之上就已經被覆上了一隻手,就在剛才那眨眼間,手的主人已經從角落迅速飄到她的身邊。

無暇沒有出聲,隻是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如同溪水一般流個不停,那隻手觸到了淚水,猛地顫了一下,然後鬆開手,緊接著無暇就已經被緊緊地抱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