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影(1 / 3)

通過使曼妙的嘴唇,傾泄而出是尖利的嘯叫。這刺透人耳膜的聲音,能夠讓凍結最勇敢的心髒。

但真正的傷害並不來自聲音本身,而是由此產生的震蕩波。幾乎是一瞬間,聲波從一個點擴展開來。扇形的區域越過與努瓦雍軍對峙的考伊科中軍,直擊向後方的緩丘。即便是在沿途,它所掀起的烈風就已經開始炫耀自己的威力。灌木被連根拔起,草皮被剝離,大塊的土和卵石被拋散到空中。風像是一個暴怒的巨人,狂跑著撞上考伊科的軍陣。躲避在盾牌後的人體頓時被撞得飛起,四肢扭曲地如稻草人般在空中舞動。就連那些身披重甲、手持鋼盾的黑岩傭兵,也止不住地一步步向後退卻。

最後,震蕩猛地撞上了目標。孕育的能量徹底釋放了出來,造成如同劇烈爆炸般的效果。在與音波的對抗中,山丘遭受了慘烈的損失。覆蓋著泥土的表麵被粗暴地撕扯開來,巨大的塵埃頓時騰空而起。一大片岩石的山體瞬時崩裂,仿佛遭到一把碩大無比的巨錘的猛砸。碎石就像破了巢的馬蜂般到處濺射,破風時發出嗡嗡的聲響。

當塵煙消散,驚愕得有些發呆的努瓦雍軍這才意識到使的一擊所造成的破壞。沿著地麵上一道清晰可見的殘破痕跡,點綴著東倒西歪的士兵。而在痕跡的末端,中軍營地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木柵和帳篷,湮沒在一片碎石瓦礫中。數十個剛才還在忙碌的人,包括將軍的親兵、幕僚、仆役,傳令兵和他們的馬匹,還有奴隸販子和為虎作倀的保鏢們,刹那間就失去了蹤影。隻留下碎石間撕裂的布片,以及分辨不清的些許黑色血跡。

唯一還殘留著生存的跡象的,就是在一堆石屑之間,半透明狀的一個突兀球體。

千鈞一發之際,黎莉娜啟動她最後的保命手段。由她的導師精心製作,並由她本人預先注入大量魔力的一個戒指,在一個信念的觸動下被激發了。戒指內部一個個細的組件,一圈圈地釋放出魔環的力量,從周圍抽取了所有的水份,並將其最大限度地壓縮,以術士為中心向周邊的空間伸展開來——水盾。雖然隻是薄薄的一層膜,卻能彈開箭矢,隔絕火焰、毒素、雷電的傷害。即使是父神教的光係攻擊,也會被它半透明的表麵折射。

“擋住了?!”黎莉娜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她這才感到額頭上一片冰涼,甚至衣服下也是膩膩的感覺。剛才驚出的一身冷汗,其中的水元素也已被魔法抽空。留下的恐怕隻有逃過一劫的慶幸。

權使發動的是音波炮,一個術士們已經破解並用魔法仿構過的高階攻擊神術。主體是混合了多種頻率的音律,注入巨大的能量,並被約束在狹的範圍內,便成了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刃。在空中傳播的時候,借助空氣的壓力撕裂經過路徑上的所有事物。而一旦接觸到比空氣堅固的物體,無論是水麵、地表,還是樹木、建築,則會將其徹底粉碎。

黎莉娜的水盾防住音波炮,隻是一個誤打誤撞的結果。水盾隔絕了內外之間的空間,從而使躲在裏麵的人不會被致命的波動所觸及。雖然水盾的外層表麵還是免不了會被音波所破壞,但其獨特的自我修複能力恰好彌補了這個缺陷。明白這點後,黎莉娜慶幸之餘不覺有些後怕。然而,比她還要不堪的大有人在。

“輔助?你們術士就是把這個稱作輔助的嗎?”科林準將早就沒了先前的智將的儒雅,手舞足蹈地發出質問,絲毫不顧及對方剛剛救了他的命。

黎莉娜的水盾隻能照顧到周圍五厄爾方圓的範圍。在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毀了。木柵和帳篷瞬間被撕裂,即使鋼鐵製造的武器、鎧甲也崩碎成指甲蓋大的碎片。更恐怖的是人類那水、脂肪、骨骼構成的肉體,其複雜的組成物質在音波能量的作用下支撐不住原有的結構,竟由內向外爆裂了開來。噴濺的血霧,將純淨的水盾籠上了一層殷紅的色澤。

一整個親兵隊全軍覆沒。準將的一個親兵見機快,推了安東少校一把,才讓他躲過了一劫。而那名親兵,好死不死地身體的上半部分露在了水盾外麵。他的腹腔以上徹底消失了,內部的器官卻還在勃勃地跳動,那景象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至於他是被水盾鋒利的盾麵所切割,還是被權使的音波炮擊中,即使黎莉娜事後想起也沒敢再深究。至於安東少校,直到二十年後他還不時因為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而被噩夢驚醒。

嘭,屍體摔落下來,將黑色的血和各類器官拋灑得到處都是。

“這刀工……絕了。”卡爾文-莫裏森吹了聲口哨,開玩笑似得了一句。就像科林準將某次向他的領主侄子抱怨過的,這些奴隸販子就像蟑螂一樣,不但逐臭而至,還很難殺死。他那隊人裏,隻有他一個在黎莉娜發出警告的時候做出了反應,及時躲到了她的身後。至於那些保鏢,還有那些他找來的合夥人,都被蒸發成一團團血霧了。他卻根本沒有一絲悲傷之意——保鏢死了,也就省了傭金;合夥人死了,可以乘機接受對方在這行當的地盤。當然,前提是他能活過今。別看他裝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還故意笑打趣。可那慘白的臉和顫抖的聲音,還是暴露出他內心的畏懼。如果仔細些,還能發現他下身穿著的由努瓦雍城的高級裁縫手工製作的華麗褲子上,有一大塊沾染了塵土深色部位,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出汗就能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