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麼,權使的內部機構還是代替她的邏輯思維做出了本能地反應。空間閃耀,使的本體瞬間從靠近山丘的位置閃現到三弗隆外。然而,她驚詫地發現那個攻擊警告依舊緊隨著她。到底是什麼,這世上還有能影響到她存在本質的威脅嗎?笑話!除非……。
怵然,她的目光投向遠方。
崩塌的山丘,彌漫的塵煙中,一個深紅色的光點閃動了兩下。隨即,一道白練驟然射出,如標槍般投向使。那是純粹的光,就如使的光劍般,卻更密集、更耀眼。
六翼全部展開,扇動著發揮出最大的出力。使在眨眼間向一側平移動出半個身位。但龐大的身軀依舊沒能逃開那道白光。接觸到的地方,非凡間的元素構成的金色鎧甲如跌落在地上的琉璃杯般碎裂,碎片閃爍著迷幻的色澤濺射開來。
“啊!”使尖利的慘叫在無聲的精神域內散播,就連普通的士兵都忍不住遮住了雙耳。雖然聽不見,但他們還是被這似乎穿透心髒的刺痛。
使徒瓦希德的身體晃動了一下,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靠著主教權杖的支撐,他才勉強站穩腳步。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卻頑固地將充血的眼睛轉向白光源自的地方。
那道光,似乎將漫的塵霧都打穿了一個孔。雖然發射已經結束,彈道上殘餘痕跡卻如碎晶般璀璨迷離。以光之體而自傲的使,竟然被一道光所擊傷,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然而這卻是真實發生在所有人麵前的景象。
“目標一點方向,出力百分之六十,空氣散離度百分之十,直射命中,偏差兩度。”絲絲的機械音在諾阿-路德維希的腦海中響起。
“是你嗎?你激活了光之槍?”諾阿-路德維希的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一絲情緒。
女孩卻像被點燃了似得爆發了。“你這個……腦袋裏塞滿了花菜的傻瓜,傷越重越興奮的自-虐-狂,給你點臉色就能開染坊的紈絝子弟。知道嗎,要不是我及時出手,你就被幹掉了。如果是那個假道經、偽君子、太監一樣的無能也就算了,被他手下的一條流浪犬幹掉,你不要麵子我還要麵子呢……”
這女孩生前不知到是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破口成髒幾十句都不帶重複的。諾阿-路德維希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被震的嗡嗡的,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最後,他隻是淡淡地了一句。
“強行啟動光之槍,你也是夠瘋狂的。”
女孩一下子啞火了,但隨後是更強烈的咒罵。
“不識好歹的,真是好心喂了狗了。要不是為了你,我能這麼硬來嘛!怪你,怪你,都怪你,身上帶了一把光之槍就出來了,也不怕出門就被雷劈啊。不被雷劈,就你那頂風臭百裏的人緣,遇上一、兩個死敵都是正常的。看,這不就倒黴了,碰上這麼條瘋狗,被咬了罷。”
“還有這把爛槍,在你手裏的時候就乖順得恨不得舔你的腳趾。我剛碰上它,它竟然敢給我翻毛腔。要不是我吃的鹽比它吃的飯還多,還真差點陰溝裏翻了船。不過也不看看我是誰,什麼毛都能給捋直嘍!拚上我幾百年的功力,到底是被我馴服了。後麵十幾、幾十年的,如果它一直蔫不拉幾的,可別怪我哦。反正它傷的要比我重得多。”
聽到這裏,諾阿-路德維希幽幽地問。“你受傷了?”
剛才還滔滔不絕的女孩,一下子閉上了嘴。
“你……你這算什麼……,關心我嗎?”女孩沒有大喊大叫,隻是羞怯地傳來一道精神波。
諾阿-路德維希沒有回答,而是將視線轉向退縮到戰場另一側的使。戰爭之門已經打開,他沒有理由畏懼,也沒有理由退縮。就像無數歲月前的那一次,不管是被迫還是必然,他最終選擇了戰鬥。
不知為何,正在等待自然修複的使感到一陣莫名的顫栗。然而,正如黑袍術士,使也沒有理由認為自己會失敗。剛才攻擊自己的是什麼?光之槍,是上一次或再上一次戰爭中,遺落到黑暗手裏的武器。以為這能讓她屈服?不她現在感覺到的,更多的是憤怒和羞辱。而且,暗黑之翼已經墮落到隻能使用使武器的地步,不正是他是多麼虛弱的一個明證嗎。
“你出去與仇敵爭戰時,看見他的馬匹車輛比你多,看見他的士兵人口比你多,但不要懼怕他們,因為引領你入正道的神與你同在。”使激昂的頌唱,一視同仁地傳播到整個戰場上。“你不可顧惜生命,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手還手,以腳還腳。因其非僅為你的敵,亦為神的敵。”
“神敵嗎?”諾阿-路德維希喃喃自語。一些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閃過,卻絲毫沒有削弱他的意誌。並不是第一次被強加於這個稱謂了,最初的詫異和疑惑,早就在無止境的廝殺中磨滅成細沙隨風飄散。
聚集的光,迅速地愈合了使的傷口。她就如毫發無傷般屹立在信徒和敵人的麵前。隻有她自己知道,體內的複建並沒有完成。然而,凡間的身體所攜帶的武器係統,依舊能發揮絕大部分的功能。一擊,隻要一次全力以赴的攻擊,就能徹底消滅神和使們的心腹大患。
使的襟翼全力展開防禦,碩大的主翼有力地扇動著,推動身體開始前進。加速、加速,持續地加速。不多久,光芒中的使就像一塊從際墜落的隕石,徑直撞向站立在崩塌的山體間的術士。
“虛空而來,無痕而去,你的名字必將被黑暗遮蔽,而光明,必將在你消失後重現。這就是你的命運,神已經將你的結局刻印在永恒不滅的逝者之牆上。”使的嘯叫,如同詛咒般的尖利。這是她,對過去的仇敵,發出的宣戰。精神域的震蕩,意誌稍有不足的凡人都會承受不住而倒下。
術士的眼睛,如同無星的夜空般深邃。是的,此時的他並沒有絕對優勢的力量,甚至也無法使用足以堪比軍的武器。他所擁有的,是無數次戰鬥所凝結的戰技,是冰涼殘酷的滅殺之道。但首先,他要承受住權使同歸於盡般的一擊。某種程度來,他和使一樣,是一件武裝到極致的戰鬥機器。那麼,使這次的攻擊會是什麼呢?他很好奇。淨化之劍、懲罰之劍、光羽的劍刃風暴、音波炮,這些都已使用過了。身為權使,即使是通過秘術暫時提升了自己的階層,但也隻是能量、屬性上的增強,而不會自動學會高階使的技能。
權使早就分析過眼下的狀態,她采用的是最有利於自己的攻擊方式——簡單粗暴,將強化過的身體作為武器直接撞擊敵人。下方的襟翼張開了全域防護,足以阻擋一到兩次光之槍的射擊,最猛烈的衝撞也無法破壞這層完美防禦。主翼提供的出力,將她加速到到堪比流星的高速。在逼近的那一刻,負責攻擊的輔翼將複仇的火焰在她半能量半物質的身體外表燃起,就仿佛放大了十倍的懲罰之劍。而威力,更是加強了百倍有餘。如果剛才的一劍足以摧毀山體,那麼,這一擊就能撕裂大地,將山脈化作深穀。
正如使所料,肉身凡體的術士幾乎是在接觸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經碎裂成數百上千的碎片,被吹得如颶風中的蝴蝶般無助飄散。枉費了她為了克服接觸到不潔之物而做的一番心理鬥爭。不和諧的感覺,直到數秒後才傳達到她的大腦,也就是中央邏輯計算體內——巨大的慣性,竟然在撞開術士的那一刻消失了。她的身體,停滯在距離地麵十厄爾的高度上,依舊呈現出一往無前的姿態。
怎麼了?光之翼出力異常?畢竟是第一次同時展開六支翼片,還要完成從行動、攻擊到防禦的三重機能。就算是模仿的正主熾使,也未必能應對自如罷。
使開啟了製動裝置,主翼逆轉氣流,驅動龐大的身軀緩緩後退。
咦!光之翼竟然不聽指揮?它在幹什麼,我是要後退,不是要原地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