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探險(1 / 3)

水鏡術士低頭沉吟著,一個字一個字思索諾阿話裏的含義。黎莉娜卻看到諾阿手指劃過的字符,顯現出鮮紅的光色來。她拉了拉自己的導師,唯恐他漏過這個情況。畢竟是喜歡的弟子,精靈親切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就像第一次看到還是女孩子時。

“很奇妙嗎?那是識別身份的魔法,以往都用於需要皇室、王家出麵的場合。納茲塔的都城也有幾個需要類似儀式才能進入的場所。隻是限於你人類的身份……。”埃阿倫迪爾了一半,注意力還是被吸引到諾阿的身上。“他在幹什麼,想要強行破解?身份法術不是號稱完全不可逆的嗎?”

果然,在諾阿的手法下,門扉的字符不斷變幻著色澤,有些甚至轉換了方位。有那麼一刻,碩大的石門微微震動,仿佛立刻就會被開啟似得。但這情況隻維持了幾秒,就頹然停滯了。

諾阿收回了手,自言自語道:“似乎和戰錘族的王係有些淵源,但時代相隔太遠,區別和變體太多,終是無法回溯出來。”

他回頭看了看有些驚詫又有些安心的努瓦雍伯爵。“抱歉,一時技癢,所以嚐試了一下。不過很可惜,要破解這個秘鎖,即使是我這樣的術士也隻能憑運氣呢。”

伯爵長長地舒了口氣。要是真被術士破解,那努瓦雍家族的未來可就堪憂了。他有些後悔答應這場與術士的交易。患得患失之際,伯爵本能地想要討價還價一把。

“諾阿閣下,我隻答應您和黎莉娜女士進入我族的要地。這位精靈,不在我們的協議範圍之內罷。”他指了指水鏡術士。

埃阿倫迪爾冷哼一聲。“努瓦雍的鐵器產品,住在納茲塔森林深處的我都有所耳聞呢。納茲塔精靈雖然不需要你們的鋼鐵,但也一直承擔著一年一次清理巨魔澤湖及周邊地區的職責。要是沒有我們,努瓦雍城通往野狼鎮的驛道恐怕早就被巨魔淹沒了。單是這個理由,還不足以換取你的同意嗎?或許,你更喜歡穿越北部蠻族領地的路線?”

伯爵還沒能出自己的條件,他的嘴就立刻被堵上了。

努瓦雍的鐵器鋼貨,都是通過商隊延驛路運往南部的野狼鎮,然後一部分沿河而上運往北境守禦使轄區的各衛所,一部分繼續由驛路南下運往瑪威堡(aerenburg)或昂堡(Unburg)。當然,如果膽子夠大、本錢夠多,商隊也可以組織船隊在野狼鎮順河而下進入更為寬闊的比耶夫河(Beyfu),接著穿越搖曳森林的納茲塔精靈領地,把貨物運到瑪威堡東邊的雷瓦布(RevaBel),甚至還可以繼續向南,直接送到帝國都城敏塔-阿瑪多瑞斯(inha-Aaris)去。可惜,這麼一條橫貫南北,距離數千弗隆的商路,就不是單純的鐵器交易能夠支撐得起來的。加上北方的琥珀、毛皮也不行。

何況誰要是動了這個腦筋,想都不必想,必然會遭到控製了北部奢侈品供銷的瑪威堡(aerenburg)和昂堡(Unburg)的貴族、商人的全力反對——你一個努瓦雍,做些挖礦、打鐵、鍛造的生意就夠賺的了。怎麼?還想來個一鍋端啊。來啊!放狗,咬死這幫狗-娘-養的。其實不必放狗,就是他們使個絆子不讓返回的商隊購買到足夠的糧食,努瓦雍伯爵就得親自上門給人磕頭道歉。誰讓努瓦雍的糧食自給率隻有不到40%呢。要不是這樣,能逼的伯爵向平日躲都來不及的考伊科主教下手嘛。他也不是單純為了自己牟利,也並不都是被奴隸販子們忽悠了,多少考慮到了領地的未來和發展的。

努瓦雍伯爵此時才發現,無論如何,即便是與北部領主們鬧翻,努瓦雍和野狼鎮之間幾百弗隆的驛道,才真正是努瓦雍的脖頸。而掌控著這個脖頸,隨時能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卻是納茲塔的精靈。怎麼辦?打完了考伊科,再和精靈幹一仗?別開玩笑了,納茲塔王室隻要派一支精靈巡林隊,就能徹底掃平努瓦雍城。人家爬牆都不必用梯子的。人家的弓箭,能射中任何露出在鐵盾外的部位,一擊斃命。除非把自己全身包在鋼甲裏,才能讓他們多花上一段時間來殺死你——餓死的,或者被自己的屎尿味道熏死的。不,隻要一個精靈神射手,就能讓努瓦雍換一個沒那麼有雄心的領主,那就沒必要出動一個隊,花費那麼多時間了。精靈向來是很將效率的種族。

伯爵在自己的幻想中打了個冷戰,對著埃阿倫迪爾立刻換上一副寬厚的笑容。“哪裏的話。能讓水鏡術士這樣的智者做顧問指導,我努瓦雍城感激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反對。這當然不能算在我與諾阿閣下的約定裏了。”

精靈那雙丹鳳眼盯了伯爵半晌,直到對方額頭上冒出一層油汗,這才輕描淡寫地:“不為難就好。”

黎莉娜歡喜地叫了一聲,立刻向孩子似地捂上了嘴,兩隻眼睛滴溜溜直轉。師傅威武啊!狡猾奸商兼不良中年貴族又吃癟了。

“不為難,一點不為難。”努瓦雍伯爵主動走上前,將手放在石門的門扉上。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勢,轉瞬間,石門發出轟轟的震動聲。而在石門封閉的那端,堅硬的石壁顫動了幾下,便幻化為一個光影模糊的平麵。

水鏡術士用自己的法杖鑲嵌了寶石的一頭,心翼翼地接觸到那個晃動的平麵。光影的平麵像湖麵般泛起了漣漪,但杖頭依舊是毫無阻力地透了過去,連碧玉的寶石也失去了蹤影。再拿出來,卻是絲毫無損。

“沒事的。從我主事起,幾乎每月都會來往於兩地之間。從來就沒出過什麼異常。再追溯到我的父親(似乎現在存疑了)、我的祖父、我的祖先們,也沒任何記錄這扇門出過問題。”伯爵自豪地。“當然,我們也可以從城外傳統的礦道口進入。但哪裏通道狹窄,離家寶的本體也有些距離。這裏的傳送門,無疑是最安全、最直接的道路了。”

相對於水鏡術士的謹慎,諾阿倒沒有什麼忌憚的。他徑直跨過門框,身影隨即消失在那道平麵之後。當然,埃阿倫迪爾和黎莉娜寧願相信他是有其獨特的、不容被人察覺的檢查方式。術士對於不是自己構建的法術,總是懷有高度的警惕心。但既然諾阿已經帶頭,他們也能略放下提防,心地穿過傳送門——矮人的傳送門,起來都讓人膽戰心驚啊。

努瓦雍伯爵自得地笑著,邁步踏入大門。四名身材魁梧的侍衛,義無反顧地緊隨其後。其他的衛兵和侍從並不被允許陪同,而是在四周警衛,等待領主的歸來。水鏡術士遲疑了一下,但在為自己加上幾個防禦和警示的術法後,他也帶著自己的長法杖邁過現實和虛空之間的分界。

“沒問題,黎莉娜,你行的。”女術士在心裏給自己打著氣。不過,在她鼓足勁或者膽怯之前,一隻手從鏡麵伸了出來,徑直把她拉入了異境。她記得還‘啊’了一聲,不知道是驚恐還是興奮。

“嗬,嗬,這可是……了不得啊!帝國第二紀,或者更早一些的遺跡了。”穿著厚實探險服的男子激動地。

他的手裏拽著一條銀鏈,鏈的盡頭墜著的一塊打磨光滑的圓石,散發出暗紅色的光澤,照亮了周邊五、六厄爾的距離。一條恒定了照明術的魔法項鏈,在敏塔-阿瑪多瑞斯的奢侈品市場,能賣到五十至七十奧瑞金幣的高價,約等於一家農戶整半年的收入了。通過指定的一句話或一個字就能發光的珠寶,一般是女士們在燭光晚宴時候用來炫耀的工具,或者是紈絝子弟的偷情必要裝備。如果有人把發光強度和範圍都擴大十倍,那他的目的一定不是上述任何一種。譬如,現在正身處迪卡德(Dikard)地下1弗隆的這位男士。

男士身後,是兩名身份較低的男人。看他們隨意任性的穿著,基本可以確定是城市混混類的人物。考慮到為首的那個缺了半拉的耳朵,以及右邊臉上的刺青,或許可以升階到流氓、黑幫的等級罷。缺耳心裏不斷咒罵著前麵顯擺的貴族,要不是他,他和他的跟班怎麼至於要穿越二十弗隆的密林,進入一片據被詛咒過的廢墟,又被逼著(在幾枚金幣的脅迫下)挖掘了幾百戛拉爾(Galer)的泥土,找到並鑽進黑漆漆的古下水道,最後進入這個看著就瘮人的底下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