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宗無人過來解決此事,究竟是雲山派沒有上報,還是被悟道宗的某些人截留下來了?
雲山派受悟道宗庇佑,現在有妖獸在他們轄區生亂,還造出如此血腥的罪孽,雲山派就算不在乎渭水這個城,也會擔心這妖獸會不會在禍害完渭水後繼續禍害附近的其他城池,甚至逼上雲山派。
一定是有人將消息截留了下來。
清沅皺眉,這事情不簡單。回去後得讓大師兄好好查查。
日出日落,一時間過去,地上的孩全身的皮肉已經修複完全,但孩還是沒有停止抽搐,絕仙花正在修複他身體裏的經脈與血管,這一步比修複皮肉還有痛苦地多,一千多年前拿到絕仙花的修者就因為忍不住修複經脈的痛苦,自殺身亡了。
清沅盤膝而坐,從冥想中回過神來,清透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地上的孩子。
孩子的臉部已經修複完全,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極度蒼白的臉上痛苦到極致的表情。他雙拳緊握,骨節泛白,牙齒緊緊咬著,全身的冷汗將他躺的土地浸濕。清沅使了個清潔咒,地上和孩身上的冷汗消失,片刻後卻再一次被浸濕。
她絲毫不耐煩地一遍遍使者清潔咒,孩身上的汗卻像流不完似的不斷往外冒,緊緊握住的雙手間有血浸出,展示著主人的巨大痛苦。
但無論怎樣痛苦,孩終究還是堅持了下來。
當月光將絲絲清輝灑向大地,一縷照在孩臉上時,那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狗兒覺得自己身上很痛,比被砍掉雙腳,身上的肉一片片從身上掉下時都痛他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片火海之中,身上的皮肉被熊熊烈火纏繞著不斷灼燒,忽而烈火消失不見,一股冷到極致的風吹過來,凍得他全身都在發痛。
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睡吧,睡吧,睡了後所有的痛苦就會離你而去。你會得到真正的輕鬆,不用再擔心父母為了弟弟將自己身上的肉削下來充饑,也不用擔心那些要將他扔進鍋裏煮湯的可怕的大人。隻要睡過去,沒有人能再傷害他,父母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
他突然覺得很疲倦,想著:算了吧,就這樣放棄好了。身上卻傳來一陣巨大的痛苦,好像有一隻手,將他的腿骨頭緊緊拽著,使勁將它拉長到被砍之前的長度,隨後手換了個方向,將骨頭朝後拉扯,好像要拉出一個腳掌來。
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又痛又癢,好像有東西在上上輕輕地撓,他想伸手去抓,卻發現手怎麼也動不了。
這種痛苦好像無窮無盡,痛地他最後完全麻木了,隻能僵著身體任由那痛苦在他身上蔓延。不知過了多久,那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能動了,於是試探地動了動,睜開眼睛。
狗兒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像出了問題。
他看到一個仙人坐在他旁邊。
仙人靜靜地盤膝坐在地上,狗兒卻覺得仙人此刻仿佛就坐在那些傳中的靈山之中。她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旁邊的屋子突然傳出一聲女人的尖叫來,將寂靜的夜空劃破,周圍的人吵吵囔囔,仙人卻仿佛聽不見那些聲音。她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好像離他很近,又像是十分遙遠。
狗兒伸出手,愣愣地看著自己。被砍掉的雙腳重生長看出來,原本被削掉可以隨處見到骨頭的皮膚現在完整而光滑。新長出來的皮膚光滑而細嫩,與他原先那黝黑而粗糙的幹枯皮膚完全不同。
他曾經聽到有大人人死後會到陰曹地府,那時候,現世中所有的苦難都會過去,被毀掉的四肢會重新長全,再也感受不到痛苦、悲傷甚至憤怒。
所以,這是地府?他抬頭悄悄地看了看身邊的仙人,撥浪鼓般搖搖頭。
不、不可能!像仙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到陰曹地府!
他伸出手使勁地掐了掐手臂上新長出來的皮膚,感覺到那兒傳來的疼痛,看著仙人淡漠又慈悲的側臉,突然明白過來。
是仙人!是仙人救了他!
仙人似乎察覺到他正在看她,漫不經心地側過頭,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了撫他的額頭。狗兒沒上過私塾,不知道該怎麼那一瞬間的感覺,隻突然想起一次路過私塾時,裏麵的老先生的一句他完全聽不懂的話: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清沅摸了摸孩的額頭,探出一縷神識在孩的身體裏轉了一圈,確定孩的身體已經全部修複完全,這才淡聲道:“剛才尖叫的是你的母親,你要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