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內監低低喊了聲:“來了,來了!”
眾人極目望去,那馬蹄聲的來源,一位紅袍少年踏著落花策高頭白馬緩緩而來,狀元袍帶,使他在藍天白雲之下格外引人注目。
狀元郎漸漸走的近了,可以清楚的看見衣冠豐麗的少年,麵如冠玉,眉眼繾綣,唇角綻出春風得意的笑容。
穎兒奇道:“咦?這狀元竟是個男子?”
尹妃的思想與他們不一樣,開化許多,她在位期間東盛的風氣漸漸變了不少,對男子的歧視也逐漸淡化,如今尹妃下旨,男子也可以進私塾、參加科舉考試,甚至可以習武當兵。於是這樣從前根本不可能的事也漸漸多了起來。
紹祺在旁道:“這位狀元郎才十九歲,揚州人,聽說尚未成親呢。”
“春風得意馬蹄急,一日看盡長安花。”汐澤微微頷首,“少年得意,當真氣宇軒昂。”
紹祺微微側過頭看了穎兒一眼,她看得十分入神,牢牢盯著那紅袍狀元不放。紹祺忍不住哼了一聲,唇角揚起一縷譏色:“怎麼,看上人家了?那你去求皇上賜婚啊!”
穎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早上吃的是火藥嗎?”
汐澤看在眼裏,隱約明白了什麼,微笑著搖頭。
榜眼是個五十餘歲的女子,想是苦讀了數十年,讀的兩鬢斑白身軀佝僂,眾人自然不加注目。探花倒也二十上下,朗朗少年身姿仿若夏日驕陽,挺拔偉岸。
穎兒不由稱讚:“是位好兒郎,雖然隻有探花,但隻要勤勉為官,前途同樣無可限量。”
紹祺更重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再看她。
狀元、榜眼、探花入宮後是一眾文官。赤、紫、青、禇、烏五色官袍華彩斐然,眾人看得倦了,已是意興闌珊,正要轉身離去,汐澤卻見嘉樹隻是站著不動,便去牽她:”嘉樹,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日色淡淡的光輝照在嘉樹的半邊臉上,纖長如鴉翅的睫毛忽閃著,露出癡惘神色。她舉起手遠遠一指,問道:“那狀元郎是要進宮見母後嗎?”
汐澤點了點頭:“是呢,他們都要進宮由你母後挑選,有可能是要給你和妹妹們做師傅的。”
嘉樹緩緩垂下臉去,光影的炫目下,仿佛有淡淡的玫色的花朵自她臉頰漫生。
汐澤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拉過她的手道:“回去吧,小廚房應該已經做好了晚膳了。”
嘉樹忽然收斂了素日的頑意,心頭仿佛添了幾縷心事,緩緩跟著汐澤回去了。
自從城樓之事後,嘉樹的性子便沉靜了許多。仿佛一夜之間,無數心事長在了她的心間,也開在了她的眉心。連尹妃也不覺奇怪:“嘉樹怎麼轉性了呢?”
汐澤也是莫名其妙:“誰知道呢。”
尹妃也沒太放在心上,隻笑:“我已經給三個孩子都選好師傅了,是……”
尹妃話還沒說完,屏風後頭突然冒出來一個嬌小的身影,脆生生地喊了一聲:“母後!”
尹妃朝她招手:“躲在那裏做什麼?快過來!”
嘉樹快步跑上去拽著尹妃的袖子:“母後給我選了誰做師傅?”
“朕覺得那榜眼韋氏不錯,年歲大些也穩重些。”
嘉樹立馬撅了嘴,撒著嬌道:“不!我不要她做師傅!”
尹妃含笑問道:“那你想要誰做師傅?”
“嘉樹覺得,那個狀元還不錯……他既然是狀元,又那麼年輕,肯定比旁人更努力也更有天賦……嘉樹的意思是……”嘉樹說著說著,竟漸漸滿麵通紅,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尹妃看著她的神情心下一片豁然,靜靜笑道:“好了,母後知道了,你先回去等著,母後會幫你安排的。”
待嘉樹由保姆領著走了,尹妃轉臉問汐澤:“你們那日在城樓上看見那個狀元郎時,嘉樹可曾說過什麼?”
汐澤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嘉樹那時確實是有些不對勁,隻是自己一心想著紹祺和穎兒的事,未曾留意。
“當時嘉樹問我,那狀元郎是否要入宮見皇上,我回答說是,嘉樹那時就有些神思恍惚的。原來……”汐澤忍不住笑,“我差點忘了,不能再把嘉樹當成小丫頭片子了,情竇初開的女孩子是最容易一見鍾情不能自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