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知道的。我瞧皇上的意思,也是要順其自然。”汐澤滿麵堆笑,極是開懷,“今年除夕時嘉樹就滿十三歲了,說不定皇上會給她定個親,再過三年嘉樹也是有駙馬的人了。”
有一把清亮動人的聲音俏生生在不遠處響起:“我知道啦!我明天就背!哎呀,師傅可真囉嗦。”
眾人循聲望去,嘉樹身後跟著幾個侍女,小小的人兒氣鼓鼓的,手上還拿著一本《論語》,很是發愁的樣子。
千翊笑著朝她招手:“嘉樹過來,給譚正卿請安。”
眼前的少女明豔若向陽春花,帶著未脫的天真稚氣與自小養尊處優的嬌氣,仔細望去,倒很能看出幾分尹妃的模樣。
她依禮請安,攥著手裏的書抱怨:“師傅好囉嗦呀,他隻叫我背《論語》,不讓我放風箏。”
千翊極是疼愛嘉樹,一邊薄責地看她一眼,一邊向汐澤笑道:“讓譚正卿看笑話了,嘉樹就是這個樣子,想是讓皇上寵壞了。”
“爹爹就會這樣說,我何嚐不知道母後是心疼我才寵我呢。”嘉樹穿著一裘鬱金香色真珠旋裙,一笑起來花枝亂顫,真似一朵鬱金香臨風輕擺,十分可人。
汐澤忍不住笑道:“嘉樹果真嬌俏伶俐,叫人愛得很。也難為皇上了,竟也舍得讓嘉樹招個駙馬,今後就不能住在宮裏了。”
嘉樹麵上一紅,跺足道:“什麼駙馬呀,嘉樹不依,你們就會欺負嘉樹。”
千翊笑道:“可不是咱們欺負你,要那狀元做師傅可不是你自己的主意?”
眾人忍不住大笑,嘉樹羞得滿麵通紅,跺著腳便要走。
千翊笑著喚人攔她:“你去哪裏?”
嘉樹道:“你們心眼都壞,我可不理你們了,我要去背《論語》了!”
汐澤笑的合不攏嘴,指著她道:“瞧瞧,這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師傅背《論語》了,到底是你師傅性子溫和,背不出書不必打手心的!”
如此笑鬧了一陣,眾人也就各自散了。
終於,三日後響午,尹妃設宴於太平行宮,招待遠道而來的藍翕。
她緩緩步入設宴的翠雲嘉蔭堂時,汐澤等人已在那裏等候,尹妃端坐於龍椅之上,身後的侍女殷勤地打著扇子。尹妃笑道:“好熱的天氣,殿中這麼多冰塊幾乎不管用呢。”
千翊道:“原本是管用的,這不,皇上一來,這龍氣旺盛地一壓——哎,咱們也隻好流著汗坐著了。”
尹妃掌不住笑:“原本還說你穩重,什麼時候你也學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佑燦在一旁道:“可不是,自從有了嘉樹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千翊也學得不正經起來。”
嘉樹坐在千翊身邊“嗤”地一笑:“母後也不幫著女兒,人家天天被他們欺負呢!”
穎兒在側輕聲道:“皇上,人已在殿外候著了……”
尹妃正色道:“宣她進來吧。”
穎兒忙行至殿門前,揚聲道:“宣北戎皇帝覲見——”
藍翕闊步入殿,雙目直視寶座之上的尹妃,不屑旁顧,更無任何謙卑之色。她身旁一位北戎使者躬身道:“我北戎皇帝入朝,特來拜會東盛陛下。”
尹妃也不惱,微笑道:“你遠道而來也是辛苦,快些入座吧。”
藍翕倨傲入座,目光徐徐打量著一眾公主皇子,滑過蘇煥身旁的嘉名麵上時,眉心微微一動。蘇煥了然,忙道:“這是嘉名公主。”
嘉名的生父是符禹,藍翕的親弟弟,算來藍翕也是她的姑姑。隻是符禹死時嘉名還是繈褓嬰兒,尹妃不曾告訴她蘇煥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藍翕也知道這一層,也並不說破。
藍翕眸光一閃,朝嘉名伸出了手:“嘉名公主玉雪可愛,朕也很是喜歡。嘉名公主過來讓朕抱抱,好不好?”
嘉名怯怯地看了藍翕一眼,尹妃笑道:“嘉名去吧,不必害羞。”
侍女牽著嘉名的手將她帶到藍翕麵前,藍翕的手輕輕撫上嘉名的臉頰,半是感慨道:“好孩子,朕總算見著你了。”
藍翕說著招一招手,一名侍從遞上一枚雕鏤海東青的金圓,以綠鬆石串成項鏈,十分別致奪目,她笑道:“一點心意,向嘉名公主聊表寸心。”
嘉名還是個孩子,見著稀奇的東西哪有不愛的,見蘇煥和尹妃都點頭,便接過來拿在手裏看來看去,藍翕隻愛憐地瞧著她。
其實藍翕很是疼愛她唯一的弟弟符禹,符禹死後她悲痛得數日不思飲食,如今見到符禹唯一的一點骨血,哪有不愛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