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依彭鹹之遺則。
老人赤著腳,踉踉蹌蹌行著,腳下泥濘翻掀,因正下雨的緣故。“噗通!”他倒下了,是被滑到的,又或他實在太累了。雨順其身淌過,至地麵卻變作了紅色,他這才注意到,兩旁俱是荒塚。忽兒,嬰孩的哭鬧自後方傳來,老人聞覺一顫。
“薑先生,東西予我,這娃娃方能活。”話的是個散發青年,麵容冷峻,但見他左手兜住孩子,右手撰著劍,襌緇袖口上用金絲刺了條細金龍。周遭尚有四名同一打扮,卻係戴狴犴麵具者。
老人聞言,反將懷裏的物件緊了緊,沒回顧那孩子,他不敢。於是他掙挫起身,兀自蹣跚向前,步履卻較頭先更慢了。青年揚聲道:“你要明白,我所奉鈞旨,當一個不留。目下我大可殺了你,搶過圖來。隻我唐某敬你為人,肯放這娃娃一條生路,你莫不識抬舉!”
老人傴僂的背影凝定。“哈哈哈!”他猛可大笑起來,彌漫著一股淒涼,雨聲似消失了。見此光景,青年冷哼一聲,青鋒出鞘,就要斬了這孩子。“不可!”嗖的飛來一顆石子,將劍刃彈開。
青年撇眼,隻見迎頭闖來個黑髯闊麵的漢子。那漢子捉刹,想乘他分神奪了孩子去。不料青年反應,扯住孩子右腳,“嘩嚓!”出劍——瞬間鮮血噴湧,撕心哭嚎,孩子粉嫩的右腳竟被削斷了!這不是最好的結果,亦不算最壞,倘非漢子最後擋卸,孩子已然腰斬。
漢子本就黑的臉更黑了,他疾取出懷裏頂好的藥,為孩子敷上。頃刻,傷口結痂,此藥在世間又絕了份。雖然,孩子業已昏死過去,剩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諸子餘孽?!”青年道。漢子沒理會,徑奔向薑先生,道:“受邀,我來取圖。”
薑先生望了他一眼,窊皺的雙睛,頓爆發出一股氣勢來,二人間的雨似冰住了。漢子悚然低目,便是於巨子麵前他都未曾有過這般感受。俄頃,氣機消散,老人又化作了風中殘燭,沙啞道:“拿好。”罷便齎過一個木匣來。
後方唐姓青年死死盯住木匣,道:“殺!”漢子見他們撲來,揣了東西要走,不料被老人扯住,道:“這孩子今後便叫薑勤書,勤王護駕的‘勤’,聖賢經書的‘書’!”言畢,老者雙瞳灰暗,已然沒了生機。
就這句話的功夫,四人近身,漢子一擊豁出缺口,全力運轉輕功,望東而遁。這一追一逃,直至處斷崖。四人緩緩逼近,漢子一麵退,再往後兩步便是萬丈深淵。“上來!”忽聽得聲喊,隻見名女子背負雙翼飛了過來!漢子再不遲疑,往崖外一躍,緊緊捽住了女子的手。。
“你又胖了!”女子不悅道,漢子嘿然不語。見狀,女子意識到了什麼,蓋此漢子平日最愛嬉笑。“東西到手了麼?”女子問道,漢子點了點頭,兩人遂無話。薑先生的眼神縈繞在他腦海,久久不能忘懷。唐姓青年見煮熟的鴨子飛了,切齒道:“墨家!”罷一劍劈出,“轟隆”將塊巨石擊了個粉碎。
華夏大陸二百二十一年,最後一位護經人死了。眼下距秦皇帝一統下滿三十年;距秦皇帝禁武焚書滿二十八年;距諸家覆滅,已有二十年。而諸子留予後世的希望,俱在那一張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