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兩日,眾人到了座山前,見林麓幽深,筆峰挺立。按圖,他們上了山,攀得一個時辰,於山陰處發見口幽潭,四圍怪石犖確,虎跡狼蹤,誠非善地。宋彥眯著眼道:“是這了,經書就在潭下。”
“我先往一探。”魏婕上前道。
“不可,必我親去,汝曹(注:你們)在此等候。”宋彥凝道。
“此間唯你武功最高,倘不鎮守,恐生變故。”魏婕勸道。
“你亦曉得,我盼切之久,萬等不得的。”宋彥道。
二人四目相對,宋彥沒有退讓的意思,魏婕終於歎道:“好,你自當心!”宋彥鄭重點頭,便於眾人的注視下,閃身“噗通”跳入潭中。勤書目狀,暗暗捏拳。這時,眾人皆沒留意,就中有一人悄然退走了。
半個時辰過去,宋彥仍未冒頭,魏婕坐不住了,就想要下去尋他,眾人紛紛遮攔。卻見宋芷逸拉住了魏婕的手,道:“娘,你要相信爹爹!”“芷逸”魏婕這才勉強安下心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潭中忽然咕嚕嚕起了泡,“頭兒要出來了!”眾人紛紛伸直了頸。“動手!”不料一旁山石後傳出動靜,頃刻,四名黑衣囚牛麵具者跳出,領頭的一位,豹頭環眼,袖口刺著條細金龍。魏婕驚道:“不好,是金龍衛!同我對敵!”罷,魏婕疾掣劍迎上。
這金龍衛乃秦皇私養,個個是一流高手,領頭的“九星”: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傳已有人臻至半步化境。其下又設青龍衛,黃龍衛,監行下,這金龍衛不出則矣,一動定是場腥風血雨。
“貪狼”麵無顏色,不出五招,見他一掌擊出,魏婕即口噴腥血,似還雜著內髒,重重飛落潭中,已然傷絕。閉目前,她和宋彥所經曆的一幕幕劃過,當初墨家毀了,她沒走,因為他在,即便從此顛沛流離,亦無悔的。“嗬,死胖子。”她最後的念頭,定格在了他們的女兒身上。“娘!”宋芷逸猛奔過去。
“嘿嘿,貪狼大人。”忽然舔臉湊來個人,此人叫董金標,正是宋彥的同行!貪狼蔑笑道:“你的功績沒不了。”董金標聞言,嬉皮賴臉地點頭哈腰。“哏!竟是你出賣了大夥!”勤書瞋目裂眥,熱血上頭,就想衝過去。忽然,一隻大手將他按住,勤書定睛一看,卻是宋彥來了!
勤書再繃不住,那眼淚如斷線珍珠一般,直朝下滾,哽咽道:“魏姊姊她”宋彥死死盯住貪狼,兩眼布滿血絲,聲音從齒縫間蹦出道:“東西拿好,帶上芷逸,跑!”罷,宋彥將木匣並一樣物件塞予勤書,旋大呼道:“墨家人何在?!”
“墨家人在此!”那些正與金龍衛拚殺的墨家人奮應道。一旁的樹葉颯颯響動,不知是被風吹,還是為此聲勢所顫。“守護傳承,隨我殺敵!”——“殺!”餘下人亦紛紛響應,輒見宋彥把目一橫,徑奔向貪狼。董金標被這陣仗唬破了膽,忙躲到石頭後邊。
勤書剛見得宋彥傷痕累累,想是在潭下遇險了,但他明白,眼下不能多想,腦子裏隻能裝一個字——跑!他從一旁行囊中取下鳥翼,喊道:“芷逸!莫讓大夥白死!”芷逸聽喊,猛驚回了神,僅存的理智拽回她,一麵嘴裏哭娘,一麵奔向勤書。兩人就這般一扶一拐地走遠了。
貪狼見買賣溜了,十分不悅,便又提了二成功力,壓得宋彥連連嘔血。“墨劍的非攻六義勁,果然名不虛傳。隻我沒工夫陪你戲鬧。”貪狼罷,輒想速敗宋彥去追人。宋彥聞言,大喝一聲,但見他全身經脈虯竄,紅若赤蟒。“瘋子!”貪狼一掌逼退宋彥。原來宋彥正用真氣燃燒經脈,將潛能悉數激發,此法所承受之痛苦,堪比剜心噬骨!!
末了,塵埃落定,宋彥力竭而卒,於死亡的一瞬,薑先生的眼神又出現了,他終於讀懂了那眼神中的含義,笑道:“薑先生,東西究竟是還你了”而他的手伸向了魏婕的方向。
鮮血,尚殘餘溫,染紅了地麵、落葉、青石空浮雲吹散,露出了明媚的陽光,鳥兒依舊飛舞歡啼,對於普通人來,今真是個好日子嗬。而宋彥等人的希望,最終落在了兩個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