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粉色的瞳孔泛著泉水一般的清波,波光如鏡,顧盼盈盈。
曼華的神情蒙著一層冰冷的霜雪,他在下一個重大的決定。
決定之後,絕無更改。
群蛇在他倆的旁邊虎視眈眈,盯著他倆的雙目,就像盯著可口的獵物。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之氣,如若濃霧籠罩,天地昏黃。
貝兒收不到曼華的回應,心中凝著一口壓抑之氣。
“你……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她是心中有問題,就一定會尋找答案的女孩,愛憎分明,藏不住心事。
曼華的瞳孔裏正深深地映著她的臉。
她的臉小小的,粉色的卷發正隨風飄揚。
她就像黑夜裏的薔薇,雖然,嬌粉可愛,芬芳襲人,卻處在夜色的籠罩之下,隨時會有被人掠奪的危險。
“貝兒,接下來的路,隻能靠我們自己去尋找了。你要相信朱兒,它選擇的必有它選擇的道理。不要去問為什麼,因為,答案隻能由自己去解答。”
他拉著她的手,在凜冽的寒風中,禦風前行!
嗞啦,一聲,群蛇伺機衝上來,他抬起頭,湛藍色的眸光變得如血通紅,紅得如同一顆顆綻放在枝頭的紅豆,鮮紅如血箭。
他屈起食指,口念有詞,在他淩厲的目光下,一道一道藍色的光束,射向了圍攻而來的群蛇。
冥蛇似乎聞到了一種威脅,來自死亡的威脅。
它們停下攻擊的腳步,轉向了不遠處的仙奕。
仙奕冷眼看著眼前的西涼王,半晌才很不情願地說了一句:“您……來此,做什麼?”
按輩分,他必須得尊稱西涼王。
可是,他現在還有一口惡氣沒消,再者,他從心底裏一直對西涼界很不屑。
“我在這裏,當然是做我愛做的事!”
西涼王揚起寬大的衣袖,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滿頭的緋紅之發,如漫天的楓火,正隨著風,徐徐地飄動著。
很顯然的仙奕因為西涼王的話,正有一肚子的火沒處發。
他都快抓住仙嵐了,隻要仙嵐在他手上,他就可以威脅仙辰了。
可是,好事不成雙,半路跑出來一個程咬金,破壞了他的好事!
他一個人的力量要對付西涼王,太困難了。
仙奕斂緊了嘴唇,眉頭上如怒火在燒:“如果沒事,請回吧!”
他廢話也不想多說,直接趕人了。
“我來拿回我的東西,自然就會走的。不勞你歡送。”
西涼王邊說邊走向那朵曲卷成一團的千瓣蓮。
仙奕的臉色相當的難看,仿佛是被人投了一顆爛的西紅杮。
他跨步向前,擋住了西涼王的前麵:“不可以碰這朵雪蓮!”
西涼王看著仙奕緊繃的臉,高挑著峰眉,不怒自威地喝道:“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仙奕一時語塞,喉結上下抖動:“反正……我是不會放手的!”
西涼王冷鼻一哼,掌心就冒出一串火焰,火焰阻止著仙奕的靠近。
“你敢傷害我!我可是太陽之神!”
仙奕咬牙切齒地說。
“誰敢傷害我女兒,我就敢傷害誰!即使他是太陽之神也一樣!”
西涼王橫眉冷對,他的手一收,那朵曲卷成一團的千瓣蓮就慢慢地變小並回歸到他的掌心上。
他的臉上透著一抹笑,把千瓣蓮交給了旁邊的美麗少婦:“夫人,請先退讓一邊。”
她點了點頭,冰雕的容顏,有著像白雪一般的聰慧與聖潔。
西涼王轉向仙奕,反問道:“是誰借給你膽子,敢在天界的地方圈養冥界的妖物的?”
“這些不勞你過問!”
仙奕鐵青著臉,說道。
啪啦一聲巨響,西涼王掌心的怒雷,掃向了四周的冥蛇。
轟隆,天下下起了無數的紅色雷火,一條條泛著火焰的電雷,重重地擊向了圍團在了起的群蛇,它們在雷火中四處逃竄著,嗚咽著。
“不全部滾回冥界,必將死在此!”
西涼王的聲音如同天上的怒雷,砸落在地麵上。
仙奕氣急敗壞地跳上前,阻止著他:“住手!這是天界的事,還輪不到西涼界來管!”
“叫你父王出來見我!”
“我父王沒空!”
“不出來,我會拆了整個天界!”
西涼王說著,腳底下生出一大片的火焰。
火焰如怒放的紅色花朵,遍地開花。
“哼,你好大的口氣。”
仙奕鼻哼出聲,在他心中,西涼王隻不過是被天界驅逐流放到邊界的一個荒涼之地的廢神。
西涼王一揮手,隻見四周全聳起一麵麵的旗子。
旗子上麵是華蓮的圖案,千瓣蓮的旗幟在風中飄揚著。
一排排的精兵,從濃霧裏冒了出來,如雨後的小草,茂盛茁壯。
仙奕望著四周高高飛舞的旗幟,麵色如濃雲密布。
“你把士兵全進來了?你的西涼界,不是被我父王封印起來了嗎?你到底是怎麼逃出來的?”
仙奕一連說出好多心中的疑問。
可是,西涼王一個問題都懶得回答。
“你還是自己回去問你的父王吧。現在給我讓開!”
仙奕衝上前擋住他的去路:“不可以,你不進去!帶著天兵擅闖上殿是死罪!”
西涼王冷冷一笑地回答:“那你擅自私養冥界妖物是什麼罪?跟冥界相私通的神,必被打入地獄十八層,永生不得輪回!你可懂?”
仙奕無以應對。冷汗從他的額心處滲出。
一片潮濕的冷,從他的心底開始擴散。
西涼王繼續前進,又說道:“而你父王竟然放著天界的安危不顧,對你的事,睜眼不管,就是包庇之罪!根本就沒有資格再當天帝之職!”
仙奕被說得惱羞成怒,他張開死神之翼,從他的雙翼裏,吐出一團濃霧黑雲,像一塊巨大的黑布把天地全包羅了下來。
“就是我死,我也不會讓你進上殿的!”
仙奕吹了一記口哨,無數隻冥蛇又從地麵上竄了出來。一隻隻的冥蛇盤旋著,衝著西涼王撲咬。
在一團混戰之中,一個人影正悄然地撲向了安葵曼華與伊紗貝兒。
電閃石擊之間,就像變幻了時空。
曼華隻覺得眼前閃過一個麵具之人的臉。
他全身包裹在一件偌大的黑色風衣裏,塵風獵獵,如雷在耳。
他看不清那個人的真正麵目,隻知道這個人非常神秘,並有很高深的魔法修為。
隻見那個神秘人一抬手,他倆就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動彈不得。
接著,眼前一暗,也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在曼華倒下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隻閃過一個人的名字——天帝!
過了許久,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曼華慢慢地從黑暗中蘇醒過來,他的胸口很痛,好像被什麼東西剜掉了心一般。
四周一片的陰暗,全身酸軟無力,仿佛全身都浮在水麵上,到處沒目的的漂移。
他想張開說話,卻發現發不出一句聲響。
冷汗從他的額心處冒出,汗涔涔的一種冷。
他屏住呼吸,靜心地聆聽著四周的動靜。
“醒過來了嗎?”
在昏黃的光線下,他視物不清,隻隱約地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影子在他的前麵落定,一抹高大的影印,像水簾的幕布垂到了地麵上。
當曼華緩緩地抬頭時,才發現此人遠比想像中的高大。
他就像一座高山巨人,站立在自己的麵前。
曼華的心,冷然得如同秋天裏一片被霜凍的楓葉。
他月牙型的嘴角輕抿,清冷的聲線中,透著威嚴:“伊紗貝兒呢?把她還給我!”
“嗬嗬,在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你不害怕嗎?還敢向我要人。”
“她原來就不屬於這裏,你們又何必強求。”
曼華並不看他。
曼華微低下頭,盯著手心上的兩朵薰衣結。
散發出清亮的兩朵薰衣草,正忽閃著微弱的光芒。
這光芒,顯示著,在不遠處的地方,仙辰和仙奕的位置。
“所有來上殿的人,要生要死,都由我批判,你的膽子很大。竟不怕我。”
曼華輕笑出聲。音質清亮而冷然:“我為什麼要怕一個虛假的影子?”
麵前那座如大山一般的人,愣住了幾秒,有些疑惑,又有些詫異和讚賞地盯著曼華那張蒼白俊雅的臉。
想不到一位受傷如此嚴重的少年,還能有如何強大的靈力與洞察力,不簡單哪。
“如果我現出實體,你就得死亡,你可知道。”
那座大山巨人般的影子,又開口說話了。音質渾厚而悠遠。
“如果你想要我死,早就下手了。你抓我來此,是另有目的。”
曼華斂著眸光,聲音如冰層之下的泉水,冰潤又清逸。
“哈哈,你果然有意思。”
那巨石人影大笑出聲。
曼華抿緊嘴,望著前方不遠處那個如水簾拂動的影印,心思飄到了遠方。
他的心在黑暗中徒步行走,是因為失去了方向——紫珠同心不見了!已經不在他的體.內了。
被人私自地剜去了!
突然間,他感到活著變得有些虛度,因為他再也找不到貝兒的具體位置了。
他彎下腰,神情隱忍又疼痛。
他的心,仿佛是一朵凋謝的花,再也感應不到陽光的拂照了。
伊紗貝兒,就像一個魔咒,生是為了她,死亦是為了她,
可是,如果失去了紫珠同心,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在極痛的時候,他反而哭不出來了。
隻有冷汗在他的額頭上不斷地淋落。
他俊美如白玉雕工的臉上,泛著細細的水珠,遠遠望去,仿佛是玉像上的水紋,淒美又精致。
“向我求饒嗎?年青人,也許我會憐憫你。”
那巨石人影,衝著曼華的方向踏步向前,仿佛是一座高山就要侵壓過來。
他的聲線渾厚,如同山穀回音。有風徘徊,帶著一絲的威嚴與輕蔑。
曼華微抬起頭,他的眼眸一片的澄明與冰冷。
“嗬嗬,這句話,好像有人說過。和你一模一樣的語氣。”
曼華不但不求饒,反而輕冷地笑出聲來,使得他更詫異地問:“是嗎?是誰也說過這樣的話?”
“你的第十個兒子!現在你拿走了我最寶貴的東西!我恨不得殺了你!”
“哈哈,你覺得你反抗有用嗎?”
石影巨山,高高地俯下頭,睨視著曼華,一付高高在上的姿態,眉目滿是不在乎的輕蔑。
“即使是明知道前方是死亡,我也不會改變初衷!”
曼華站了起來,直立著胸膛與他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