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兒時的記憶裏,陽光總是正好,風也不燥。似乎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份心情都透露著歡快和愉悅。不用操心自己是不是有錢,也不懂大人們賺錢有多累多難。隻管沉浸在幼稚無知的小小世界中瘋狂快活。
沈奶奶帶著全家搬進了一條新胡同,那長長的胡同,仿佛從頭到尾的每一家都很熟識。夏天時,沈念隻要站在自家的院子裏大喊一聲:“出來玩兒啊!”,保管隔著四五家遠的孩子都聽得到,然後尋著聲來找她,一起跳繩,一起打沙包,一起捉蜻蜓,一起追逐嬉戲。渴了熱了,就盼著賣冰棍的叔叔或阿姨背著冰棍箱早點到來,然後花上一兩角錢買根冰棍兒,開心地嘬上半天,舍不得咬,常常是用舌頭舔到隻剩下冰棍杆兒了才罷休。
有幾次賣冰棍兒的阿姨見了沈念說:“哎呀,這孩子眼睛長得可真好看,水靈靈得像兩顆黑葡萄!”,沈母聽到了,開心驕傲地從嘴角笑到眼角。可惜沈念初中近視後戴起了眼鏡,眼睛被影響地有些變形,沈母便會抱怨:“怎麼這眼睛沒有小時候好看,沒有小時候大了呢?”每次聽到這些話,沈念心裏也覺得遺憾不已。
走街串巷販賣的除了冰棍兒,還有油炸糕、麻團兒、涼糕、冷麵、以及各種水果和蔬菜,當然也少不了廢品回收的(那時人們稱之為“收破爛兒”的),每次大人們賣了廢紙、紙殼、玻璃瓶、塑料瓶和易拉罐後,換得的錢便會拿去給孩子們買吃的。
沈念將父母給的幾分幾分的零花錢攢好,放在一個四四方方的餅幹鐵盒子中,直到攢夠五角錢,開心地捧著一堆一分兩分的錢,跑出院子去買小白樺牌汽水,正好被下班回來的陳英看到,陳英是一個美麗、強勢又很要麵子的人,立馬把她攔住,抓走所有的零錢,給了一張一元的紙幣說:“可別拿著一堆一分錢出去丟人了”,小小的沈念還不懂這樣會丟人的原因。
買回汽水後,沈念不是把瓶蓋拿掉喝,而是讓父親用錘子和粗粗的釘子在鐵質汽水瓶蓋上鑿個孔,然後抱著大大的玻璃瓶從那個孔開心地把汽水倒進嘴裏。不知道這個不衛生又很傻的方法是和胡同裏哪個孩子學的,總之這樣做了好一陣。後來沈長林覺得含著瓶蓋喝太不衛生,終於製止了沈念這種傻透氣的做法。
沈念還特別喜歡跟在哥哥們後麵到處跑去玩兒,去苗圃的小水塘裏捉小蝌蚪,去體育館場院的沙堆上玩兒沙子,從有些高的柴垛上往下跳,下雨天在外麵邊跑邊找屋簷躲雨,這些於她都是閃著光的金色記憶。
胡同裏哪家要是做了好吃的,大人們之間便端起盤子送來送去,熱情地寒暄聯絡感情。晚飯後,各家的燈都亮了起來,暖黃色的燈光仿佛把人們一整天的疲憊都照的無影無蹤,此時,作為少數擁有彩色電視機的人家屋裏,總會擠滿了來看動畫片或是電視劇的孩子和邊看邊聊的大人們。
《包青天》、《新白娘子傳奇》、《上海灘》、《武則天》、《小龍人》、《西遊記》都是火遍全國的電視劇。動畫片則是《美少女戰士》、《葫蘆兄弟》、《黑貓警長》、《海爾兄弟》、《兔八哥》……
孩子們都知道鞠萍姐姐,董浩叔叔,小鹿姐姐;都知道大拇哥和小腳丫;都知道金龜子。唱的歌的都是《大風車》和《動畫城》的主題曲。那時的人們,總會有很多共同的話題。
這長長的胡同仿佛就是每個孩子的家,給了他們滿滿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