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羊,我和你說,這家的醉雞和葵花斬肉,可是全長安城最有名的!吃肉長肉,你一定要多吃點!瞧瞧你身上那幾個透明窟窿,早知道這麼凶險,哥哥我是死活也不會讓你去闖那個什麼拙木陣的!”洪一勾搭著郭旭揚的肩膀往一家酒樓中走去,“我特意攬了一間雅間,今晚咱兄弟倆不醉不歸!”
黃伊榕作為唐王府的國定欽使,回到唐王府的都城之後,總有許多公事需要處理。郭旭揚暫住在洪一的府上療傷。洪一與郭旭揚感情甚深,那日看著郭旭揚渾身是傷的回來,還故作雲淡風輕的樣子,他不禁暗罵自己沒能為好兄弟分擔。是以這幾日,他每天都拖著郭旭揚徘徊於各大小酒樓,勸著郭旭揚多吃多補。
郭旭揚無奈地搖頭笑道:“老洪,我真的沒什麼事兒,你別太擔心了。成日裏這麼吃喝,你把我當豬不成?”
“對!你就是隻豬!什麼事都自己扛,你又把我當什麼了?”洪一氣鼓鼓地拽著他的胳膊往雅間裏拖,“少廢話!趕緊給我進來!”
二人堪堪落座,各色佳肴及美酒便陸陸續續地端上桌來。
郭旭揚及洪一相視一眼,各自倒了一杯酒,假意喝下肚去。僅半盞茶的工夫,他倆便趴倒在桌上。
雅間的門窗內翻進六個手持刀劍的蒙麵人。
“他們……被我們毒死了麼?”其中一個蒙麵人輕聲問道,說的是西域方言。
“估計還沒死透,快補上幾刀。砍下他們的腦袋拿到教中弟兄們的墳前祭奠!”領頭之人用西域語答道。
其餘五人應了一聲,紛紛揮刀劍向郭洪二人砍去。
“砰砰砰!”三聲巨響。三個蒙麵人倒飛而出,撞上牆壁後,摔落在地,嘔出幾口鮮血。而另外三人則是被點了穴道,杵在當下。
“你們是拜火教的人?”郭旭揚坐直了身子。他與洪一在進入雅間之時,便已發現了“不對勁兒”。
“要殺……就殺,別……那個什麼……話!”領頭之人用不太純熟的中原話說道。
洪一在自己的鐵拳上吹了一口氣,“瞧你們這慫樣兒。我兄弟倆在江湖上滾打了這麼多年,就這點小伎倆,還想瞞過我們?下回想砍我們的腦袋,就找厲害點的人物來!”他對郭旭揚撇了撇嘴,“小白羊,看來拜火教的‘祭火追殺籙’也不過爾爾。”
郭旭揚搖了搖頭,沉吟道:“他們應該隻是私自行動,並非教中指派前來行刺,不可大意。老洪,放他們去吧。”他一麵說話,一麵解開三個蒙麵人的穴道,“此事自有公論,我不會多說什麼。你們若想再來尋仇,在下隨時奉陪。”自從聽了艾則孜的供述,他對拜火教的內部情況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種種跡象表明:此教派與龍瀛劍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他定會繼續追查下去。
“我就知道你又要當爛好人!”洪一哇哇地嚷道:“都給我滾滾滾!小二,快進來!”
待放拜火教的六人離去之後,郭洪二人命店家重新更換了無毒的酒菜。他們也不去追究不明所以的店家的過失,一頓飽餐過後,便返回了洪宅。
十一月十四日,清晨。無雨無霧,澄碧的長空也能見到日頭,然深秋凜冽的寒風卻直往人衣服裏躥,許多外出勞作之人出門前都多添了一件單襦。
唐王府太子李建成,乘坐馬車來到了洪一的宅院門前。車內除了他,還有他的忠心良臣——“太子中允”王珪。他的車駕後麵跟著十個隨從士兵,其中八名雙手捧著錦盒。
“卯時至午時勿敲門,誰敲門我敲死誰!找我辦事先付三錢重的祖母綠,成與不成皆不退!”一名隨從正準備拍響洪宅的大門,卻被朱門上的金粉刻字止住了動作。
“太子殿下,這……”那隨從望了望天,道:“此刻應當未到巳時,這門,敲是不敲?”
已下車的李建成顯然也看到了門上的字,他細長的雙眸閃著精光,“有意思。既是誠心拜訪,便等到午時吧。”說完又鑽回了車賬之中。他心中暗道:“黃伊榕是故意不告訴本宮時點的麼?想讓本宮難堪?還是想要本宮在郭旭揚及洪一麵前放低姿態?”
待到紅日升至頭頂,李建成才又從車上下來,王珪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後。李建成整了整衣衫,示意隨從上前敲門。
宅子內的洪一從兩扇大門的中間開了一條門縫,伸出一隻手掌。門後的他哈欠連連地說道:“你倒是準時,說好午時敲門,就午時敲門。廢話不多說了,祖母綠,先給我驗驗!不夠重或色不純的話,就給我滾蛋!”
“放肆!太子殿下已候了一個多時辰,識相的就趕緊出來磕頭!”
“住口!”李建成等那隨從將一整句話說完,才呼喝了一聲。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大門客客氣氣地道:“洪大俠,我乃唐國太子李建成,已在外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