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在寬闊的草地上燒起了幾簇大的篝火,照例像盤韃神祈福。
這是戰前的習俗,自古便傳下來,在軍營裏是項極其重要的儀式。
孟長歌也被迫出席,作為“九王妃”基本上是鍾離衍走到哪兒,她就要跟到哪。還要承受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
有的好奇,有的疑惑,有的暗笑自然也有厭惡的。
反正她從在哪都是引人注目,這會也沒什麼不自在。
鍾離衍攜著她的手,拜倒在烈火前,頭微微低著。
祈福式也是極其講究的,孟長歌就算被當做九王妃來看待,也還是得落在鍾離衍的右側後半步的地方。其餘人等一一按著職位大來行禮,像蘇木影九這等侍衛,連參拜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營房裏避著。
阿勒一身舊長袍,臉上紋著好些紅白的紋麵,異域味道十足。就是衣布上麵也畫滿了各種奇怪符號,像蛇跡也像龍紋。
他口中念念有詞,一手在半空中比劃,一手不斷地往火堆裏丟東西。
在大夏的時候,這等祈福式她參加得也不少,可這軍隊裏頭的她還是頭一回看見。覺得什麼都是新鮮的,她側眼瞄著鍾離衍,有模有樣的學著他的手勢。
身後一片寂靜,每個人大氣都不幹透,生怕惹了神的怒氣。
“盤韃,我偉大的神……”阿勒突然撥高了音調,一臉認真的伏在地上。
接著,鍾離衍也將額頭抵在地上,閉上眼。
孟長歌隨之。
毋庸置疑,在場每個人都是虔誠的閉著眼。
也沒人知道她在做什麼,孟長歌心的掀開眼簾,四下望了望。
此舉並非對神靈不敬,她隻是覺得,一個人的實力全靠本事,這些虛的都沒用。
若是自己都不能救贖自己,別人也靠不住,神靈更是如此。
視線瞟啊瞟,就不覺的停在自己左手上。
十指交錯,很是晃眼的和諧。
上次在馬車裏的的時候,倆人隔得很近,那個時候她覺得他好看。
形勢不許,否則她還真想仔細看看這皮囊,也可以是想仔細看看這皮囊下的靈魂。
這到底是怎的一個人?既能救她於困難,又能置她於水火;
就是武藝高超的皇子,還是個驍勇善戰的將軍。
這樣一個人,時候一定是嚴教的,否則也不會如今這樣不言苟笑的模樣。
那麼,持寵而嬌還真是不太適合他,論起來,應是理所當然四字才對。
鍾離衍生得很俊美,不同於楚陌的溫儒,這是一種很耐看的美。
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各不相同的味道,唯一的通處,他睫毛長。
也有人常誇自己睫毛長,但不曉得這一比到底誰更長些。
正當惑時,那睫毛輕動,聲音低啞,“不用看了,我的要長些。”
這人!能有讀心術不成!
她別過頭去,假裝很認真閉眼,火光也遮不住她紅通通的耳根子。
鍾離衍也不拆穿她,“敬神要虔誠,心要靜,跟著歌聲走。”
起初她不解,哪裏來的歌聲?
待心靜下來,她這才聽見阿勒並非念叨著什麼,而是在低聲的吟唱,有詞有調地吟唱。從心腔裏發出來悠長曲調,似烈酒一樣醇厚,又似重雲一樣的沉悶。撞擊著每個人的心底,歌謠很古老的感覺,聽著聽著她還真的入了迷。
卻了浮躁,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寧靜。哪怕是片刻,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