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想了想,也知道孟長歌如今處境艱難。白旁邊又有個影九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就算是想表達些什麼也不大方便。
因而夜間反是他的好機會。
唐林潛進縹雲閣的時候已是半夜,影九抱劍立在簷下的角落裏,不細看很難發覺。
九皇子很寵愛這個女人,這院裏的護衛定然不少,都是隱在暗處的罷了。
唐林不傻,隻等袖間的迷藥把整個院裏都漫上之後才從樹影底下走出來。
這藥無味無色,隻是時間斷了些,僅能維持一個時辰。
孟長歌低著頭,見他進來了沒有一絲慌亂,反倒是唐林被她的鎮定稍驚了一下,隨即在她跟前落座,桌上倒著兩杯熱茶。
一杯在孟長歌手邊,一杯在他身前。
茶水不燙不涼,剛好潤喉。
她早就料到自己今夜會來,唐林暗自想著,年紀如此,長大又該如何?
見他飲了茶水,孟長歌開口:“你比我想的要晚一些。”
她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語氣微涼。
唐林自認為身處江湖的這些年見過不少人,大都都是色荏內茬的人物,沒有幾分真功夫又隻曉得擺花架子。這類人往往驕傲自滿,容易得罪人。
遇上高手有活路,人家不屑跟他們計較;遇上同者,流血難免。而有的人無需多言,寥寥幾語就能的顯山露水,靠的是無畏。
前後者同是無畏,含義卻大不相同。
因為足夠強大,方可無畏。
唐林往她眼裏落了一眼,便將人歸於後者,謙笑道:“雨大,換了身衣服,讓姑娘久等了。”
“信人怎麼?”
“該怎麼待,便怎麼待。”唐林答。
孟長歌抬抬眼,毫不避諱,“我要糧食。”
“姑娘可是要支援邊城?三十車,足矣熬過這段時日。”
隻要熬過這段時日,漠北援軍一到,奪回邊城還不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唐林心裏並非沒有盤算,如今糧價暴漲,三十車糧換算下來就是大幾十萬的銀子。若是在萬花穀底下拉糧,是一分錢也不花,同時又博來一個好名聲。
不虧。
孟長歌:“不行,至少也要五十車糧。”
“依您,什麼時候要?”
“我的意思是,我要賣糧。”
唐林沉聲道:“姑娘可是想清楚了?一車一百二十斤糧,五十車,六千斤,約是四十多萬兩銀子。”
孟長歌搖頭,“但凡你們的糧商均已原價的三分之一賣糧給我,有多少賣多少。這是我的要求。”
“這……”唐林頓了頓,萬萬沒想到這人這麼精,生生的把他的原計劃給打破了。既是賣糧,人家不管仗贏了還是敗了,都與他們沒半分幹係。
身處江湖,重的就是這個名聲好壞。
“不行麼?”
“姑娘精通計算,自然知道這利弊。”
孟長歌彎彎嘴角,毫不留情的道:“你還是糊塗。我並非你們江湖中人,隻是一個過客,隻是憑著交情為自己謀幾分利。
事後依舊是陌路人,又怎麼可能為你們去算計?”
其間的關係一針見血,唐林半沒話。這麼直白的對話是他不曾遇見的,該怎麼恢複,他竟然有些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