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衍從來不覺得終風是個很好纏的角色。
昔日他見那星命推出的結果就知道,他命不好,大凶而誕。
身負赤霄,極邪的劍,薄命的人。
營帳裏很安靜,沒有燈。
終風自幼練山間長大,與狼同識,即便在暗色裏依舊可以視物。
“有你的信。”
四周沉默,他知道鍾離衍就在前方,憑直覺。
有的時候五官並不如直覺那般有利,終風深知。
紙條被他放在桌上,他不慌不忙的退出去,可能是因為終風太敏感,總覺得營帳裏有股很濃的殺氣。
他仔細聽了聽,依舊是靜靜地,沒有半分端倪。
如果在邊城這樣一個地方,悄然出現這麼批強者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何況還是他渾然不覺的情況下。
簾縫輕動,人已經走了。
影九守在門外,微微想他頷首,算是行禮,“大人。”
人學著孟長歌的樣子,輕輕合了合眼角,算是回應。
終風步伐極快,三兩步便消失在眼前。
恰巧是他什麼都辨不出來才見鬼,剛剛營帳裏一定還有其他人。
此人武藝不在他話下,這就意味著如果這個人要對姐姐下手,他是沒有辦法的。他必須馬上趕回去。
……
……
在一片的黑色中,那張紙頁很紮眼。
鍾離衍指尖揣摩著繁古複雜的花紋,沉默不語。
劍曰沈裏,故人所贈。
因為珍重,很是出鞘。
可一出鞘,勢必見血。
“主上,終風生疑了,明日定會去打探。”輕聲響起,似珠落盤般清脆。
鍾離衍微微抬眼,視線盯著那張紙條,“那就,不準他查出來。”
如果終風還在的話,一定會覺得這個聲音非常耳熟。
在不就以前他還對這個聲音過“好久不見”,不曾想,這麼快又見了。
“那,荒羅……”
“三十二丈戒鞭打完了?”
女子誠實道:“是的,傷得很重。”
她和荒羅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此番也不知何故,主上竟然這麼狠心打了他三十二丈戒鞭。
一丈指深,三十二丈戒鞭,又何嚐不是三十二丈血。
一一丈,一月之磨,這必是主上動過最大的怒氣了。
男子拿過卡片,眼底晦澀難明,“這樣,那就再打三十二丈。”
暮雪一驚,再打三十二丈,那豈不是大半條命都沒了!
這次任務他做的該是多糟,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主上……”
“楚陌今了句很中我意的話。”
“什麼?”
“他,他知道我。知道我這個人,也知道我的手段。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暮雪垂頭,無比的恭敬道:“知道您後麵的身份,也知道您的勢力。”
“那你知道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含著千鈞的分量。
你知道嗎?
楚陌今敢給孟長歌送信,他就敢要對方半條手臂。
她若是敢做出什麼,那她的結局會怎麼樣?
隔著重重夜色,暮雪已然能感受到頭皮上的那陣冷意,似有似無。
但她知道,隻有對方想,可以輕而易舉取之性命,“主上贖罪,暮雪純是無心之言。”
“若是怪罪,你還有開口的機會?去辦事,我明早結果。”他起身,將劍別在腰間,大步離開。
一刻千金,失再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