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草青青,滿目芳菲,好一派春光明媚的畫卷。隻是掩藏在這一片明媚中的廢宅荒村,卻是怎麼也叫人欣賞不來。阡陌良田,橫生野草,怎一個蕭條淒清撩?
倒也並非全是淒清一片,時不時有三兩條野狗圍獵肥碩的灰毛野兔,見了周雲舒路過,立時便把凶惡的眼睛警惕的看了過來,口職嗚嗚”有聲地警告著,作勢欲撲,像是在威脅著莫要來搶奪它們的獵物……
周雲舒走了老半路,本就有些餓了,索性就一縱一抓,隻一下就把那被野狗包圍著無路可逃的可憐兔子抓在了手上,提著兩隻尖尖耳朵,估摸了下,怕不得有三五斤重,倒是有口福了!
周雲舒一動,那幾隻野狗本能的後退,旋即惡狠狠地往周雲舒撲了過來!也是,野性難馴,更何況周雲舒還奪了它們的獵物?這野狗恁的凶惡,一條往腳踝下口,一條直取咽喉,隻是最後一條卻是終究有些膽怯,或許是野性還未完全養成吧,隻敢汪汪大叫,卻是不敢撲將過來。
周雲舒何許人也?如何會將這幾條野狗放在眼裏?隻見他身子微微一晃,便自令兩條撲上來的惡狗撲了個空,緊接著沒有拎著兔子的左手輕輕一拍,右腳微微一抬,兩條野狗“嗷嗚”一聲慘叫,“嗯嗚”有聲的遠遠跑開。剩下那隻還在“汪汪”不休的,見此也不敢再叫,跟著一溜煙跑開了。
周雲舒自失一笑,曾幾何時,自己竟是會遷怒幾條畜生了?不過是因著這荒村廢宅觸動了心中感傷。不曾切身體會,著實難以想象,兵凶戰危之下,所謂的“千裏無雞鳴”到底是怎麼個荒涼場景!
也不知是不是周雲舒運氣不好,一路走來,至少經過了七八個村莊,卻愣是沒有見著一戶人家!也不知是遭了山賊,還是流亡別處,最常見的活物除了幾條野狗,便隻剩下時不時地老鴰盤旋,流連不去——那是有人死了無人收斂,吸引著這些食腐的羽類。
周雲舒既然見了,自是不能不理,驅趕老鴰,掘了坑,將這些屍體一一掩埋。雖然弄得滿身泥土,更有一身濃鬱的腐臭味道,周雲舒卻是依舊如故。末了又頌了《度人經》、《後土渡亡經》各一遍,才算結束。
一路走來,掩埋的屍首不多,卻也決計不少。待到日暮時分,才有零星的村莊分布著,可見著些許人煙氣息,倒是令周雲舒因一路所見而沉重的心情略微釋懷。見前方有一條澄澈的河,思及自己衣服上沾著的屍臭味,多少有些不自在,況且前麵人煙聚集總不好還維持著自己這一身屍臭怪味,索性便跳到河裏,好一番搓洗,待到自覺差不多幹淨了,這才爬上岸來。真氣運轉周身,一股暖洋洋的感覺上來,不多時便見得衣服上白霧升騰,很快就恢複了幹爽。
也不在沿途的村莊駐留,周雲舒施展輕身功夫,一路疾奔,到晚霞消散之際才遠遠看見有一座城牆。他精神一振,略略歡喜,繼續施展輕身功夫趕了過去。
所謂的“望山跑死馬”,分明傍晚時分就見到一座城牆遙遙在望,然而哪怕周雲舒施展輕功,一步數丈,卻也是月上中,群星璀璨的時候,才真個到了城牆之下。
借著流霜般的月色,周雲舒能夠看到還算高大巍峨的古城牆斑駁不已,處處是戰火的痕跡。城門上刻著碩大的三個字:華陰縣!周雲舒自語道:“可算是知道在哪個地界兒了。華陰縣,豈不就是在華山附近?也不知是不是有個華山派什麼的,有機會倒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