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一個月隻能回家一次,每次都有一大堆作業。王木匠你自己要緊,現在樓房造多了,其它工匠也會,他可以早點回家,王子他自己來教。我如釋重負。
王子那屆是我們老家第一屆開始有六年級的,因此六年級基本就是複習,所以六年級我每周隻輔導一次,王子成績也還可以。初中我本來就無法勝任的。
第二年,王木匠告訴我王子不是讀書的料,他對王子已經失去了希望,希望我能讀理科,將來報考醫科類大學。我苦笑了笑,我理科之和比文科之和還差。但文理科分班時,我還是選擇了理科。實在是不喜歡政治、曆史類的死記硬背,理科裏好歹有化學,化學那些元素題目搞得像破案猜謎一樣,這個我喜歡。
我們那時是先填誌願再高考的,我一開始全填了刑偵係的,最後在不抱希望的一本裏改填了個臨床醫學――覺得不選一個,有點對不起王木匠。
但萬沒想到,最終錄取我的就是蘇州醫學院(現在是蘇大醫學院)――最後三可以回家自由複習,我押題押中了好幾道。王子什麼也沒考上,初中畢業待在家裏。
報到那,王木匠又自告奮勇帶我前往蘇州,他告訴我李建民當年也是蘇州醫學院。臨走時,他告訴我有什麼困難,可以去找已經當眼科醫生的李建民,他一會去醫院和他打下招呼。
一上課,我就後悔了,這個專業比我想象的還要枯燥。還好圖書館裏偵探挺多的,我最喜歡節假日整窩在圖書館看書了。
寒假回家,王木匠告訴我啞巴銀花和根明已經離婚了。原來,久婚不育的銀花在我高二時終於生了個兒子,但根明並不因此善待她,特別是母親病死後,幾次三番要動賣兒子的念頭。於是,在她弟弟李建民的幫助下,她和根明離了婚,現在帶著兒子跟李建民去了蘇州。
王木匠給了我李建民的住址,為防根明糾纏不休,銀花母子倆不敢回老家,剛到蘇州應該不適應,李建民又忙,讓我有空可去看看她們。
我沒有去,我又不懂啞語,去了也沒法交流啊,我還是一有空就去圖書館看書。
期末考試一結束,班主任叫住了我。我嚇了一跳,以為好幾門都掛科了。
班主任卻笑嘻嘻地:你老鄉李建民讓你在教室裏等等他,他馬上從醫院過來。班主任告訴我,他以前也教過李建民,當初李建民是因為不想再讓別人資助才放棄考研的,不過現在由於肯鑽研,在醫院裏很受器重。
班主任走後,我百無聊賴地望著教室門口。
好一會,才急急走過來一個穿著短袖白大褂,皮膚特黑、滿頭大汗的男子,最令人注目的是他還像歌星似的掛著耳機。
“玲玲,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想去看看金花的眼睛,但不認識路,你啊可以明下午等我一塊走?”
我想金花這樣的人不值得再給她看眼睛的,但話到嘴邊還是改成金花的眼睛還能看得好?
“檢查一下還是有必要的。因為要從醫院裏借點設備,隻好麻煩你到醫院門口來等我了,大概一點半,好嗎?”
我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明上午的兩台手術需要先準備一下。”
雖然不喜歡,但將來也要當醫生,我決定趁機先熟悉下醫院環境――記憶裏,我從到大還沒進過醫院。所以,第二下午一點剛過,我就趕到了醫院門口。不料李建民已經在了。
“你昨應該是一點啊!”
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再讓你等啊。
一路上他問我學習情況,我比上高中還苦。他理論知識紮實點好,因為當了醫生後,很少有時間能再學理論的,最好將來能考個研,在學校裏多呆幾年。
媽呀,還要考研?我都恨不得現在就不學呢。
我及時轉移了話題,問起了啞巴銀花。
李建民感慨地:“如果沒有王木匠就沒有他和姐姐的今!”。
原來,他因為工作忙,很少回家,是當時王木匠送我來報到後去找他,才知自己的姐姐在生了孩後,日子還不好過。他倆都認為根明本性難改,隻有離婚這條路可走,王木匠拿出兩萬元根明見錢眼開,給他錢,他才可能同意離婚的,而且絕對是獅子大開口。果然根明獅子大開口,要三萬,如果沒有王木匠的這兩萬,他姐現在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呢。
大三那年王木匠送手表來時,他正好在宿舍裏被盲腸炎折磨著,王木匠二話不帶他去了醫院,不但承擔了所有的醫療費用還給他配了眼鏡。而自己來慚愧,一開始是怕臨床經驗不足,後來又忙姐姐和外甥的事,連金花的眼睛都沒去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