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墨凝了一眼尉遲淳，開口道，“據臣弟所知，西樓兩年幹旱，農商凋敝，國內暴動大有愈演愈烈之勢。而我北周，自兩年前與瓊海國開通邊陲互市以來，稅賦豐厚，國庫充盈。”
“他蘇裏唐憑什麼覺得他提出來的互市要求，我北周就一定答應？”尉遲淳轉身，挑眉看向尉遲墨。
這幾年他勵精圖治，韜光養晦，北周早已不是幾年前他剛登基那會的內憂外患之勢。
尉遲墨對上他的眸子，從容淡定，拱手道，“臣弟自犒軍歸來，已交出機要閣處置使一職，隻怕不該妄議軍政。”
尉遲淳冷笑，“皇弟莫非對寡人讓你休職回家成親耿耿於懷？”
“臣弟並非此意！”尉遲墨風輕雲淡，不卑不亢。
尉遲淳這種質問的口氣，若換做其他臣子，隻怕是早就跪地求饒了，可他尉遲墨卻不是別人。
帝王的威儀被擋了回來，尉遲淳心中不快，看著眼前的尉遲墨更是覺得如鯁在喉。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皺著眉道，“今日在這裏商量的不是君臣，是你我弟兄。”
你我？兄弟？尉遲淳忽然後悔自己說了這種妥協的話，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滿臉懊惱。
尉遲墨見尉遲淳這般光景，遂開口，“皇兄也知，玉屏關，我北周，西樓，瓊海，狄國曆來互為製衡。如今西樓選在狄國的遷徙季，加防兵力，自然就將狄國的遊牧群和兵力往我北周邊境逼迫，狄國牧民更是滋擾我邊陲百姓。如此，蘇裏堂料定我北周必定要求他西樓撤去那三成兵力，以恢複之前的平衡局麵，對他有所求，他的互市的目的自然也就達到了。”
話畢，尉遲淳敲擊著禦案的手也停住。
“如若朕未提出撤防要求呢？他蘇裏堂豈不是賠了臉麵又得罪狄國？”
尉遲墨輕笑，“皇兄英明，我北周自然不會予取予求。然，據臣弟所知，蘇裏堂是個無利不起早之人，他定然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蠢事。”
“你的意思是……”
尉遲墨繼續道，“皇兄可還記得密報之中，提到的西樓撤換來的新任駐防大將是何人？”
尉遲淳恍然道，“裴赫連！”
“此人與臣弟數次交手，臣弟曾派人詳查他的背景。他的母親是西樓國人，父親乃狄國參將，那時狄國和西樓還未通婚，正遇狄國與西樓石崗一役，狄國頹敗，此事敗露，他全家被狄國青帝，梟首示眾，他得以逃脫，回到西樓外祖家，從此誓死報仇，在戰場上，斬殺狄國軍將無數。”
“你是說，蘇裏堂此刻把他調來，是想對狄國動手？”
“狄國兵力東移，玉屏關旁長河城，可是西樓與我國互市的必經之路。”
尉遲淳看著尉遲墨，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大殿裏一時沉寂。
忽然，門口響起高進尖銳幹涸的聲音，“陛下，宮宴的時辰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