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點,火車緩緩駛入B城,楊秋帶著白洪升,隨著人潮,滿心期待地走出B城站。
楊秋被眼前寬敞的站前廣場驚呆了,不愧是首都,這廣場要比自己省會的,大出許多倍。
廣場上人頭攢動,行色匆匆的旅客、叫嚷不休的商販、舉著手牌不住張望的接站人、幾米一個英姿颯爽的武警戰士。
與B城站隔著一條寬敞馬路的對麵,是無數隻能在報紙和書本裏才見得到的都市建築,白牆綠瓦,鱗次櫛比,最高的樓足有七八層高。舉目望去,樓頂處樓身上,皆燈光點點,似那天上的繁星,墜落凡塵。
回頭再看身後的B城站,則更稱得上是建築雄偉,華燈炫目,不可方物……
“這就是首都,這就是B城了,真漂亮啊……”
楊秋手無一物,立在原地,竟有些看得癡了。
“哥……哥?咱們……咱們接下來去哪……”
白洪升手提一個裝著幾塊麵包的袋子,站在楊秋身旁,見他半晌隻是癡望,在原地轉來轉去,便低聲問道。
“哦……啊……”
楊秋猛地從驚歎之中轉醒,想了一下,說道:
“去……去陶瓷街”
“陶瓷街……”白洪升嘟噥著,“沒聽說過……”
“哎,這都沒聽說過,就是專門買賣稀罕玩意的地方,還說自己經常來呢,這裏都不知道?”
楊秋打趣著說道。
“你說的該不會是‘藩家園’吧,我聽說有黑話喚這裏作‘磁器街’,但你說的什麼‘陶瓷街’……”白洪升抹了抹鼻子,“真是聞所未聞……”
楊秋心頭一凜,想不到這小子還真聽說過這地方,有他陪著,說不定真能幫上自己的忙。
“我當然知道,我要去的就是這個藩家園,剛才就是考考你,還行,看來你是真的來過,年紀輕輕的,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點閱曆。”
楊秋裝作不以為然地說道。
“……”
白洪升無語,左右環顧了一番,見左手邊停著一排小轎車,風擋玻璃上均掛著一串發著紅光的珠子,頭車旁邊,站著幾個人。
白洪升明白,這是“黑出租”的標誌。
忙朝那邊一指,轉頭對楊秋說道:
“眼下這個點兒,公交已經沒了,咱們打車去吧,離得不遠。”
“嗯,咱們想到一塊去了。”
楊秋點頭說道,心裏卻是一片茫然和後怕,要不是機緣巧合認識了這麼一位老弟,自己現在定要迷失在這偌大的B城之中。
“去藩家園多少錢?”
白洪升鎮定自若地問道。
“十塊!”
一個歪歪斜斜地站在馬路沿上,穿著個喇叭褲,嘴上叼著煙卷的青年,懶洋洋地伸出右手食指,說道。
這人聽出來白洪升是外地人,獅子大開口地漫天要價。
“太貴了吧,兄弟……”
白洪升皺了皺眉,說道。
“嘿!怎麼著,您嫌貴呀?這牛兒吃草,車喝油,咱B城的油價,比起您老家來,且貴著呢,沒辦法,就這價兒了!”
這人見楊白二人的穿著打扮,斷定他們不是大富大貴家庭,定然沒見過世麵,於是連哄帶騙,打算黑他倆一筆。
“就是,就是,都這價兒,愛坐不坐……”
旁邊幾人也隨聲附和道。
“要不咱坐了吧……”
楊秋想尋大毛的心情,無比急切,心想就讓他們黑一次吧,馬上就有錢了,不差這十塊錢了。
嗜賭之人,有時候對錢沒什麼概念,他把這當成是必要的投資,明知自己的錢都是借來的,此刻卻也毫不心疼。
“哥,太貴了,不過錢是你的,你……你決定吧……”
見楊秋已耐不住性子,白洪升便沒再阻攔。
楊秋一步跨到白洪升前麵,大手一揮,說道:
“十……”
“一塊五,走嗎?巧了我家就住東三環,正著急回家,對付個油錢兒!”
車隊最後排一輛黑色捷達上,下來一個中年男子,瘦高個子,帶著墨鏡,笑嘻嘻地說道。
“走走走……”
二人心中大喜,連忙跑到這黑捷達前,拉開後排車門,坐了進去。
高個男子走了過去,幫二人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室車門前,準備開門上車。
“這他媽誰啊龍哥,大半夜的,找抽呢吧!”
身旁一人罵罵咧咧地一邊指著高個子男子,一邊對穿著喇叭褲的青年說道。
“敢他媽在你龍哥地盤上搶食兒吃,丫活膩歪了吧!”
說完此話,喇叭褲青年把手中煙頭一彈,朝地上唾了一口唾沫,一打手勢身旁幾人皆轉身,麵向中年男子,眾人冷笑著朝他的方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