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現在不能確定,到底他有沒有動機,殺害四兒的靈獸。”
“他都這麼討厭這裏了,要是真是新鷹把他給救了,又給他送去別人家撫養,還到了獲佳寺那裏清修,那徭簾鉤可是會對他感激不盡,用當棋子的方式去報答那也說不定。”
“按照你的說法,那也是沒問題。”
“我就說,那家夥一開始就沒安什麼好心,上來華錄也是對這個有意見對那個不滿意,你收留他也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可是......”麵對令狐昭的質疑,風七辭倒是表現得不以為然,“他也確實無辜,或許是被利用,或許是被當做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不過就是在任人擺布,而不自知。”
“那你的意思是,或許殺害那小願的,不是他?”
風七辭點了點頭,“但是新鷹的細作裏,一定有他一份。”
“那他這一年在華錄,都給他們傳遞了什麼消息啊,這麼想來,似乎他也沒做過什麼對華錄不利的事情,也沒有造成其他的人員傷亡......”
“四兒當時去招搖山的時候,便在賢藝宗師那裏得知,當初袖手旁觀於徭簾鉤的災難的,就是他們,而那個時候擅長用毒的新鷹,阻止了他們救人的腳步,事後也許還對徭簾鉤進行扭曲式的教導,才會導致了徭簾鉤如今對仙界的忌恨,還有對仙者的不屑。”
令狐昭也不再戲謔,而是肅穆地想了想問題,道,“如果徭簾鉤無辜,隻是被利用而已,那你以為的其他人,會是在哪個方向?”
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著,便越來越遠離了廚房,所以現在就算再大聲,塗山仙夙也聽不清,加上塗山仙夙本身就傷心了些,那也應該不會說,去注意到他們談話的細節。
風七辭便轉頭,冷聲道,“惠流池的,是我要追查的方向。”
令狐昭也和他對視,眼神中傳遞的東西實在太多,一時間,連同九冰宮,也是籠罩著一種讓人不喜的緊張感。
塗山仙夙的梨花羹,精心做了好久,兩羹起來,她也是精疲力盡,本身沒有休息,還哭得那麼傷心,兩天的心痛,久久沒辦法散去。
無視了九冰宮上這些零星關注著自己的弟子,她在黃昏時分,便端著兩盅梨花羹,往西岸而去。
莫謙瑤也看見她這副疲憊的模樣,蹙眉不解。
“不就是死了一隻靈鳥,何必這麼假情假意博取同情?”她本來是想走的,可是看到她的背影,又看著她去的方向,也許......
“她這是又想去什麼西岸嗎?”不料,她也跟了上去。
此時黃昏,西岸邊的景色甚美,說來,這是她這麼久以來,在華錄看到的最美的一次黃昏,卻是和在長空盤旋的小願一起的,坐在海灘上的她,不由得看著黃昏最美的方向笑了笑。
“小願,宮姐姐在這裏陪著你,陪你走完最後一段路,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孤單了,我以後在華錄,看到華錄的天,就會知道,你一定在看著我對不對?”
用笑容取代淚水,這也許也是小願想看到的,雙眼朦朧之中,似乎看到了上空中,小願在黃昏時刻的笑臉,他正在對著自己喊道,“宮姐姐!!”
抬頭看著那似乎是幻想也似乎是真實的小願,她眼淚不再,隻是笑著舉手,似乎想要觸摸他,可是終究還是做不到。
空蕩蕩的手心,沒有小願的小手牽引,她覺得失意,強忍著,不想哭泣,也不想讓小願看到自己頹廢的樣子,便轉而拿起那盅冒著熱氣的梨花羹,打開一看,儼然和做給病老和風七辭的不同。
“你沒有吃過,我覺得可惜了,宮姐姐這麼好的手藝你竟然沒有吃過......”她扯出一抹笑,看著梨花羹發愣。
至於為什麼是兩盅,她也知道,某人或許會在這個時候,來到她的身邊,所以,她也心留一絲的期待和希望。
看著那一盅,心裏默念著的,是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忽然,那熟悉的蕭聲驟起,在她的耳邊回旋著對她來說最為美妙的旋律,此時,她也沒有往後看去,也沒有急著要去追尋那蕭聲的方向,隻是聽著蕭聲,眼淚又一次,潸然而下。
神荼知道她心情不好,在那個小竹林裏,根本沒辦法靜養,因為從那銅鏡裏也知道了她的情況,並且他也屢屢是聽到了塗山仙夙那絕望的哭聲,哭得他心疼,像是被撕裂了一樣。
所以他的蕭聲,在此時,是最為安慰的存在,比師父有效,比師尊有效。
他站在塗山仙夙的身後,沒有要過來坐下的動作,隻是靜靜地站著,而且吹奏著悅耳的蕭聲,直到塗山仙夙心情平複了些,他的一曲,也隨之而散。
“為什麼,我會這麼想見你,在做梨花羹的時候,也想著為你也做起來一羹,似乎就是在想著,你一定會來。”
神荼收起他的蕭,緩緩走過來,站在她的身邊,而看著她這副模樣,迎著黃昏的景象,看起來疲敝不已,還有些蒼白,唇色也幾近純白,心中猛地一蹙,他也是心疼了。
“妍兒,你到底,要我如何?”
塗山仙夙緩緩地抬頭看著他,那雙汪汪的大眼,含著淚就這麼看著他,讓他也一時間緩不過來。
“你知道我會來,因為你傷心,你難過。”
“是,我想要你在我身邊陪著我一會兒,我想和你一起,好好地待一會兒。”
神荼坐下,坐在她的身邊,畫麵顯得是很和諧,因為兩個人都是那麼美好,黃昏的景象也還沒有散去,還是這麼讓人陶醉,心曠神怡。
“妍兒,你在華錄,我不止一次兩次擔心。”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想對華錄好一點,因為他是我的第三個家。”
神荼蹙眉,“為何是第三個?”
塗山仙夙看向了東海麵,輕言,“塗山,也是我家。”
神荼的眼眸垂了下,他怎麼忘了,塗山還和他的妍兒有些許的瓜葛。
“那你現在,是在你這個家,受了委屈嗎?”
塗山仙夙搖頭,“不是我,是小願。”
看向了她手裏捧著的那一盅熱氣騰騰的梨花羹,神荼的眸光也是深了深,“你身邊的人,有人想要除掉,你自己心裏清楚嗎?”
“我什麼都明白,他們的目標,說是我,我也會相信,隻是小願沒有錯,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他那麼小,不過是個孩子,為什麼要他替我還是替華錄去受這份罪?落歌,我不懂,我也不想要這樣的結果,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