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破舊的漁船悠悠地駛向一片海灘。船底摩挲在黑褐相間的砂石上,微微顫抖了一番,靠岸了。
海浪有節奏地拍打在船舷上,逐漸帶走了漁船底部鬆散的沙礫,直到船底穩穩陷入衝刷出來的淺槽。
船駐之後,一中年男子從船上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惺忪得睡眼。
“今天又是什麼也沒釣到。回去肯定又要被燁那小子取笑了。”中年男子抓了抓袒露的胸膛喃喃自語道。那胸膛已經被正午的太陽曬的通紅,甚至有幾絲發黑。幾道黑泥便嵌在他指甲裏被抓了下來。
男子用大拇指甲蓋從其他幾根手指甲縫裏摳出了黑泥:“都曬得褪了層皮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以後絕對不能這麼出去釣魚玩了。會得皮膚病的。”
他熟練地彈了彈滯留在大拇指甲蓋上的黑泥,打了個哈欠,接著便從漁船上一躍而起。
男子熟練地用右手抓住了因他起身而搖晃的船頭,便朝沙灘更上方幹燥處拖去。走了幾步,他一甩手,漁船便整個逆著沙灘的坡度滑了上去。
但是和他預計的相背,漁船並沒有安穩地駐在坡上,反倒是踉蹌了幾下,又慢慢滑了下來,像是撞到了沙子下的石頭。
“沒道理啊”,男子心裏嘀咕著,一邊用腳抵住了下滑的漁船尾部,往下狠狠一踩。漁船整個豎了起來,插進了沙坡,紋絲不動。
他向前望去,沙灘上似乎趴著什麼東西。剛剛漁船便是壓刮到了那東西才沒能停住。男子再定睛一看,似乎是個人。
“不好,壓死人了……”,那一瞬間,男子呆住了。
但他很快收拾了心情,左右環顧一番,確認周遭沒有旁人,一個邪惡的念頭湧上了心頭:“這是事故。我還指望著哪天流放期滿,離開這刈洲呢。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這案底。不如把屍體拴上繩子,石沉大海。”
“嗷……”,黑色的東西動了一下,發出了依稀的呻吟。男子立馬打消了“毀屍滅跡”的念頭,向那邊跑去。
一道紅色的光伴隨著喧囂的噪聲劃上夜空,炸裂開來,五彩斑斕的光點照亮了天空。緊接著無數同樣的紅光開始升上夜空。
“煙花好好看哦”,孩子們穿著華麗的服飾,吵鬧地在富麗堂皇的街道上追逐著,穿梭在歡聲笑語的大人之間。
精致的樓閣、寬敞的大殿和密密麻麻沿街的商鋪錯綜複雜地綿延了整片平原和包圍著的疊嶂層巒的群山。委蛇的溪流、明鏡般的湖麵和崇山之間懸掛的瀑布點綴在這宏大的建築群中。
遠遠望去,這一切建築與自然地理渾然一體,猶如一整個城池。
在煙花光芒和碎月的映襯下,在這立體升華的建築群和山巒正中,數十座高塔更是如圍城般豎著。雖說是塔,每一座都有如宮殿一般輝煌,方頂飛簷,拔地而起。
數道銀色的瀑布從一座橫跨兩座塔樓的廊橋下傾瀉而下,跌撞在山巒之間,升騰起白霧,籠罩了山附近的一眾樓閣。有好涼爽者在那些樓閣之上,舉著油紙傘置身霧氣之中,大聲談笑。
廊橋上站著兩人,衣著比洋溢著節日氣氛的街道上的民眾更甚百倍。其中之年輕人身著金銀光亮的大氅,比另一著白色長袍的長者更顯尊貴。
年輕人撫摸著廊橋邊緣種植的翠竹葉子,喃喃說道:“今次上元佳節比往年還要熱鬧地多呢。”
長者微微欠身:“皇。全托聖上英明,我等方聖子民才能不似那中洲列國蕭條,得以過此無憂無慮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