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秀安終於釋然。以徐瀾寧的呆性,此事恐怕也隻有他能幹出來。
“放心吧,我之所以開一間客房,是怕晚上百變妖人或者浩然門的人追過來對你不利。稍後我用條板凳就可以歇一宿,你隻管安心睡你的床。”
原來如此,好好不行麼?擺出那副下流模樣,她能不誤會?
夏秀安心裏稍穩當了一些,“那江無言和蘇滿你準備怎麼救?”
“他們為什麼要我救?”葉無雨看夏秀安瞪他,摸了摸鼻子,“放心吧,江無言能在江家混到第三把交椅,並不是個不諳世事的人。估計在被顧三謙重新請回去的時候,應該就已打發人回江家報信去了。江家雖是商戶,畢竟是江南第一首富,手底下也養了不少江湖能人。他們自會安排人去撈人。至於蘇滿……”
他笑得有些古怪,“剛才已經找二要了紙筆,你寫信通知人來救她。我一個人能力有限。沒見今把你帶出來我都快累慘了?”
夏秀安也自知他的實話,“我又能通知誰?”
“自然是容慶。他不是一直都對蘇滿體貼入微關心她的麼?他曾經都還去臥龍寨孤身一人救過你,為什麼不讓他自己來救他的心頭好?”
不知為何,夏秀安總覺他這句話不對勁,相當不對勁。
葉無雨不給她多加思索的時間,已經把桌上的碗碟推向一邊,從幾上把紙墨筆硯全數搬到桌上,鋪開紙,把毛筆也蘸了墨,塞到她手裏。
夏秀安有些為難地看著桌上的宣紙,容慶如果知道滿出了事,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過來救她。隻是以他的身份,如果在大梁太過招搖,肯定於他不利。何況滿還他相當忙,那位黃老將軍的病似乎相當難治,他能分得開身麼?
“你寫不寫?不寫我也沒時間陪你在這裏耗。”葉無雨打了個哈欠。
“要不找人去通知滿的表姑?”
葉無雨笑了,微帶酸氣,“怎麼,心疼了?”
他見夏秀安又在變臉,慢悠悠道:“江湖事江湖解決。如果你驚動官府,心蘇滿反而有性命之憂。”
見她仍不動,又笑眯眯勸道:“還是寫了吧,愣著也不是辦法,不想救蘇滿了麼?”
夏秀安一咬牙,就開始一筆一畫心翼翼寫了起來。
她隻在宣紙上簡短寫下七字:滿遇險浩然門。再落了她的名字。
想起她已用心練了很久仍不太雅觀的字體,特別是剛來時還下過功夫狠抄《大梁律》,一為熟悉繁體字,同時也為能讓毛筆字不至難看得過分。這幾個寫給容慶的字太醜,他會不會認為是別人冒充?
葉無雨一把將宣紙搶了過去,當看到她寫的字,明明想笑,卻強行忍住,還在那裏摸著下巴稱讚,“甚好,甚好。夏家五姑娘能詩會武通韻律,研製藥玉無所不能,能寫出如此龍飛鳳舞的字,世所罕見。相信容慶一定能半夜驚醒。”
夏秀安惱羞成怒,“不許笑!給我!”
她去搶,葉無雨手一舉高,她蹦再高也休想摸到他指尖。
“不笑不笑。我現在就出去讓人送信。我會讓二給你打水好生沐浴一下。順便還去買換洗的衣物。”
葉無雨拿著信出去了。夏秀安被氣得坐在椅子裏半晌沒動。
沒一會,二收好碗碟,又抬來熱水,還把一套衣物放到床上,就出去了。
夏秀安起身關好門,趁葉無雨沒回來之前趕緊寬衣洗澡。
待她沐浴洗漱完,葉無雨還不見回來。她也實在累得不行,自顧自就抱被倚在床邊閉目養神。
蘇滿出事,她心裏無比擔心,哪裏睡得著,隻是在思索著明日到底該怎樣再入浩然門找顧三謙要人。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吱呀一聲響,她睜開眼,就見葉無雨已換了一身月白色衫子進來。有一瞬間,她還以為是徐瀾寧。
他似乎也剛洗過,領口微敞著,半截胸膛若隱若現,燭火映照下,可以看見上麵每一寸肌理修長而優美,瘦卻不瘦弱,仿佛蘊含著無數力量。
他見夏秀安睜眼,“還在等我?睡吧。既然要當好你的守護神,恕我今晚不能上床,隻能在長凳上勉強一夜。”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既然他是徐瀾寧的朋友,想必也隻是嘴賤而已,底線應該還是會把握好的。
夏秀安沒理他,翻身就上了床,和衣鑽到被子裏去了。
在葉無雨悄然吹滅油燈後,聽到他在板凳上躺下,呼吸勻稱,緊繃的神經不禁也慢慢放鬆,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一夜倒是好眠。
後來還夢到蘇滿已無恙地從浩然門朝她奔來,大笑著一把抱緊她,還不斷叫著她的名字,“秀安……秀安……”
她也開心的抱緊她,後來覺得手感不對,驀然就睜開了眼,然後在咫尺之距,看到了一雙賊亮賊亮的眼。
她的腦子停擺了一瞬,抬手就朝他臉上扇去。可是她的手似乎被什麼遮擋住了,她一低眼,發現她的手居然探進他的上衣襟裏,正摸在昨晚被她瞄了一眼的修長優美的肌理上。
她幾乎快要暈過去,咬牙切齒翻身就去掐他脖子。
葉無雨一把將她的兩隻手腕抓住,聲音還帶著些暗啞,“夏秀安,你別太過分。我昨晚一夜在板凳上硌得腰痛,到快亮了才想在床邊找一點平順的地方歪一下……便宜讓你占了,你現在倒惱羞成怒遷怒起我來。我又到哪裏找人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