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滾,快滾!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你們這幫罪人真是幸運!”
我背起琴扶著牆踱出地牢,正午頭頂的陽光刺的我眯起眼。
聽宮裏的新人說,新皇入宮那天就血洗了皇宮,拉出去的屍體裝了好幾車。
趁著冬至這天新皇登基宮中亂做一團,前殿禮炮聲,人群的喧嚷聲混做一團。我悄悄溜去了原來的慈寧殿,寂靜的殿中一片狼藉,那些熟悉的人也不知所蹤。
我一間一間屋子找了過去,沒有看見任何人,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但我仍然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在翻找到一間小房間時,我看見了地上躺著的一根熟悉的紅發帶,我小心翼翼的上前撿起來,發現它已經是被鮮血浸泡過一遍了。
她肯定是逃出去了,我邊想邊渾渾噩噩的往門外走,腳下一踩被翻在地上的凳子絆了一跤,我跌坐在地上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我扶著牆慢慢站起來,門外闖進來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阿生,你答應我,等到你恢複自由之身後,帶我去南方看看,好嗎?”
“你一定能夠出去的!別忘了,你還答應我要帶我回故鄉呢!不許做食言的人!”
我答應帶你去南方了,也終於從獄中出來了,但為什麼最後卻是你食言了?
我
用發帶將頭發束了起來,
阿南,我不會食言的,我帶你去南方看看,看看煙花細雨,玲瓏小巷,小橋流水,岸堤細柳,看看采蓮的姑娘,巧手的繡娘,采茶的女子……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宮闈,
一步一回頭,恍惚間,我仿佛看見你站在身後不遠處,哼著我們初見的那半闕曲子。
五
公元236年,昱朝左相與外邦皇子勾結謀反,事成,左相一派擁皇子上位,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坊間流傳著各種對於新皇的讚美之言。
一年後,江南某一小鎮。
“哎呀,你就知道不?‘聽月樓’新來了一位琴師,嘖嘖嘖,他彈的曲子可謂是千金難求!”
“聽說這個琴師連《故裏》都不會彈!還有臉說這裏是他故鄉呢!”
“什麼不會?人家是不願彈!聽樓裏的婢女說她們無意間聽到他私下裏彈過,彈得可好啦!她們都聽哭了。”
“但是,他卻堅持說那首曲子不是《故裏》。”
“其實細細聽來確實和《故裏》有區別,兩首曲子的下半闕完全不同,他彈的那首少了些輕快明朗多了些許思念哀怨之情。”
“確實,他還把那首曲子稱作《思南》。”
“是‘思念江南’的意思嗎?”
“誰知道呢,這琴師的性情可是非常的古怪,你可知他有個怪癖?”
“什麼怪癖?”
“他愛吃藥粥,剛來的那天,他把藥鋪裏所有能熬粥的藥材都買下熬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