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祭殿中,鬱司正在那裏擺弄著手上的一堆骨牌,大祭司要他在晚飯之前將這些骨牌全記住,不然就不給他飯吃。
“鬱司,門口有兩個小孩找你。”正當鬱司努力地記憶骨牌時,有人出聲打斷。
“小孩?什麼小孩?”
“就是你在‘須臾茶樓’外撞的那兩個小孩!今天不是隻有你出去了麼!”
“我想起來了。”鬱司邊說,邊朝祭殿大門走去。
在祭殿門口,他果然看見了封曦和阿雅。
“是你們兩個小鬼,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阿叔,你的腰牌上有寫啊。”阿雅指著他腰間刻有“祭司”字樣的玉牌說道。
“哎呀,真是聰明的小鬼。”鬱司摸了摸阿雅的頭,“找我什麼事?”
“阿叔,你上午撞了我們,還沒叫你賠呢!”阿雅笑嘻嘻的開口。
“得了,你們這是要訛我啊!說吧,賠什麼?”鬱司也笑嘻嘻的回道。
“聖水。”一直沒開口的封曦突然說道。
鬱司斂了笑容:“小鬼,你不能獅子大開口啊!你知道聖水是什麼嗎?”
“如果我說是為了帝鸞呢?”封曦邊說邊從衣袖裏取出一根紅色鑲著金邊的羽毛遞給鬱司。
鬱司渾身一震,想起當年他拿著窗台上那根一模一樣的羽毛去問他阿爸。他阿爸對他說,那是帝鸞身邊神侍的羽毛。他滿心歡喜的將那根羽毛珍藏了很久。
現在,他透過手中的這根羽毛仿佛看見了記憶深處那隻流光溢彩的鳳鳥,從遠處的天邊踏著秋祭的鼓聲而來。
“你是誰?”鬱司看著封曦問道。
“風伯之子,封曦。”封曦絲毫沒有畏懼的對上了他的視線。
“風伯之子嗎?”鬱司笑了聲,“還真是如傳說中一樣。明天你們來這吧,我把聖水給你們。”
“嗯。”封曦牽過阿雅轉身欲走。
“帝鸞,她還好嗎?”身後的鬱司突然問道。
“不好,你們把她忘記得太久了。”
走出一段距離後阿雅問道:“哥哥,你什麼時候拿到帝鸞的羽毛的?我怎麼沒看見?”
“那個不是帝鸞的羽毛,是神侍變成鳥時掉下的羽毛,正好被我撿了。”封曦朝阿雅眨了眨眼睛。
入夜,祭殿中一片寂靜。一個人影偷偷來到祭殿的聖池邊,他手中拿著一個聖瓶蹲在池邊往裏麵灌著聖水,那人就是鬱司。
這聖水白天黑夜都會有人看守,鬱司剛剛用了個小詭計支走了看守。快裝滿時,他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是看守回來了?他一驚抱著瓶子躲到了一根柱子後麵。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借著月光他看見一個人影了殿中。
一般看守不是隻待在殿外嗎?難道,他要偷懶?鬱司有些奇怪。
那人影在殿中央站了一會,走到了右邊的牆壁前,取下了掛在牆上的兩樣東西。
那是祭司用的麵具和拂杖!這人是賊吧!正在鬱司想要叫喊時,他看見那人帶上了麵具,舉起了拂杖。
那個姿勢是那麼的眼熟,在鬱司發愣間,那個人影揮動著拂杖舞了起來。
在清冷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出他跳的是一隻古老的祭祀舞蹈。
鬱司腦海中閃過一道白光,他的手指忍不住在柱子上擊打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
眼前的身影和他夢中祭台上的身影重合。
“老祭司爺爺……”鬱司不禁開口喚道。
就在此時,他聽見那人也開口唱到:“灼爍發雲兮,昭耀開霞。地煦景曖兮,山豔水波……”
是大祭司的聲音!他唱的是秋祭的祭詞!
鬱司心中五味陳雜,他以為隻有他是真正記得秋祭的,原來,從未有人忘記過秋祭,隻是大家都深埋在心底不願言語,隻等一個契機,將這份想念釋放出來。
這晚,他就靜靜地躲在柱子後麵,看大祭司跳完了這一整隻祭祀舞。
第二天,他頂著兩個黑眼圈,將一瓶聖水交給了封曦。
他將他在茶館裏和昨晚祭殿中看到的聽到的一切都告訴了封曦,末了他說:“請你轉告鳳鸞,我們從未忘記過她。”
封曦又再次去到了棲鳳山上,在那大門外將聖水交給了神侍,並轉告了鬱司的話。
不久,神侍回來了:“大人說,等秋祭那天祭台再次響起鼓聲,她才會回去。”
封曦與阿雅相視一笑:“明白了。”
一個月過後,秋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