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知道他一直在用心轉移她的焦慮,又一串淚珠無聲地滾落,“嗯。”
他們也再未說別的,隻是相互攜著手,靜靜地望著彼此,仿佛,所有抵抗苦痛的力量,便在彼此的手中。
修養了將近半個多月,重山方才能從床上坐起來了,也就漸漸著手刺客的調查。
據阿禮所查,“那些刺客,實為兩批。其中一批,是來自流沙骨的殺手。”
“流沙骨向來是收錢辦事,如果大哥還記得,大約八九年前,我們在沛縣長亭遇到的,就是這群人。這些年來,他們其實已鮮少露麵,且行蹤不定,這次出山,不知道是受誰的指使。”
重山點頭,又問,“還有一批呢?”
阿禮回道,“尚查不到來曆,不過他們的肩上都有一個火焰的印記。”
阿禮將這印記畫了下來,傳給眾人查看,果然像是一團焰火。
“這印記我多方查過,無人認識是哪裏來的,大約不是江湖上走的人。”
重山思索一回,道,“那就是有人專門養著的。”
眾人默默點頭。
清華聽到流沙骨,表麵雖然保持平靜,心底卻已打了個寒顫。
這群人的厲害,她是領教過了的。怎麼現在,又是他們?
這兩方,都不知是誰派來的,清華隱隱有些猜測,她隻是默默地聽著,誰知微微一抬頭,便恰好與對麵的慕椋的目光遇上了。
他們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惶然,出奇地相似。
這一切究竟是她的疑心,還是真的?清華也說不清楚,畢竟現在什麼證據也沒有,就連幽蘭殿,即便那些線索似乎都指向了錦書,卻仍是沒有確鑿的證據。
她也不敢查。
她靠的隻是直覺而已,但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清華驀地一驚,仿佛被人看透了心思一般,立馬不動聲色地將目光移開了。
重山沒有很多話,之後,便隻讓慕椋留了下來,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重山這些天總是皺著眉頭,所以眉心有明顯的皺紋的痕跡。他看向慕椋的時候,卻仍是一貫的平和。
“慕椋,你說,到底是什麼人,如此著急要我的命?”
慕椋平靜回道,“恕我不敢妄加揣測。”
重山便輕輕一笑,道,“我知道,不服我的人有很多,隻是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對付我,我也瞧不起他們。”
慕椋便道,“天下初定,而人心卻還未完全歸附,難免生出亂象。他們不敢明著以卵擊石,隻好暗中伺機而動。雖然此時難以究其根本,但總歸也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相信陛下慢慢地查,會有收獲的。”
重山點頭,直接問道,“那你覺得,豫州是否真心?”
慕椋直言回道,“陛下容我說句公道話。魏王一脈,所剩宗親並不多,而親的也隻一個叔父易川。他當初在池魚救過陛下一次,所以陛下才封了他一官半職,讓他閑散養老,他對陛下,應有所感激。而且,他這人心思耿直,少有謀略,也不像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而餘者皆平庸,不足慮。”
他的確覺得豫州不大可能有反心,隻是清華所慮的,分明就是豫州,這也是令他十分費解的地方。
難道,是清華懷疑錯了,還是自己判斷錯了?他一時也說不準。
“但,”於是,慕椋也猶疑起來,“世事難料。陛下若不放心,可以派人去豫州看一看。”
重山便道,“我會的,隻是不是現在。倘若真有異心,他們也不會叫我知曉,又能看出什麼東西來。”
雖然慕椋說得有理,他也認同,但也並未完全打消對豫州的疑慮。雖說易川實力不足,但不等於,完全沒有動機,這背後有沒有人,也不一定。
所以,重山還是決定靜觀其變,等著他們再露出馬腳。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隻要你沒有異心,就夠了。”
重山輕飄飄地說出來,似是玩笑一般。
慕椋隻得拜道,“不敢。”
其實這句話,是他對慕椋極大的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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