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世人常道,多情總被無情惱。自己在阿禮眼中,是那個無情的人了。
她真的什麼也不要管,就像,十年前,阿禮從來不管她一樣。
清華在原地愣了半晌,方才抬步,往回走。
這邊,阿禮剛踏出長廊,走進院子,忽覺一股殺氣彌漫,他猛然停住腳步,眼睛落在四周,靜心細聽。
忽然,“嘶!”身後一極細極短促的利劍出鞘的聲音穿過他的耳膜,隻見他眸色一凝,即刻拔出刀來,一躍而起,頃刻隻聽刀劍相撞,眼前激起一瞬火花。
他已穩穩地擋在了清華身前。
有刺客!
阿禮隨即從袖中發出一支信號箭,頓時黑蒙蒙的夜空劃出一道長久而急切的光亮。
瞬時,他們的身邊已經圍了許多蒙著麵的黑衣人,手上利劍寒光四射,一齊朝他們衝殺過來。
不多久,眾多護衛和官兵也相繼湧了進來,雙方立即陷入了激戰。
阿禮時時將清華護在身後,帶她一路奔逃至涼亭,誰知涼亭也已成水火之勢,一群人正殺得難解難分。
不知什麼時候,又有一批刺客從天而降,與先前那些不同,這些卻是戴著麵具,然論身手敏捷,訓練有素,遠遠超出先前那一批。
慌亂中,重山急切尋找清華的身影,無奈一片廝殺混戰,又喊聲震天,一時尋不見。
而清華卻在倉皇躲避中不慎跌倒,忽而,一柄長劍從天外飛來,直往她頭頂上刺去。
重山卻剛好瞥見了這一幕,大聲疾呼,卻見那劍不知怎麼的,被什麼擊中了一般,立時劍鋒偏了幾分,沒有刺中,落在了清華的腳邊。
清華大驚,剛起身要逃,卻被一道人影疾風一般地撲倒了,兩人便一同摔在了地上。
當時阿禮正護著清華,卻又被人纏著,好不容易抽出空來,一回頭,卻看見有人要殺她,而重山早已搶先他一步,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
眼見那劍就刺啦一聲,重新刺進了重山的背裏,穿胸而出。
阿禮大怒,一刀朝那人砍去,那人隻得一把抽出劍來,與之相鬥。
清華趕忙爬起來,將身上的人扶起,卻不料一伸手,便是滿手的血。
清華忙推開他,看清他的麵容,立馬嚇得魂飛,大哭起來。
重山無力地倒在她的懷裏,神色已不大對,還未說上一句話,一歪頭便人事不知了。
不知過了多久,這些刺客因寡不敵眾,漸漸地被殺了個幹淨,最終隻有幾個逃走了。而那些沒能逃走的,也都自盡了,終是沒留下一個活口。
待一切歸於平靜,已是滿院的屍體,橫七豎八。
清華顧不上別的,隻一心緊緊抱著重山的身子,聲淚俱下。
阿禮他們幾個方才圍了上來,隻見重山的臉埋在清華的懷裏,緊緊閉著雙眼,整個人沒有動靜。
眾人一片驚懼,紛紛下跪。
“快找大夫!”清華哭得渾身顫抖。
阿禮便如風一般地狂奔而去,留下眾人合力將重山抬至屋內。
所幸,重山的傷未曾傷到要害,經過這一宿手忙腳亂的救治,他終是脫離了危險,傷勢穩定了下來。
待重山蘇醒,便見清華正伏在他的身邊睡著。
他輕輕動了動手指,清華便立馬驚醒了過來,望見他時,頓時淚流滿麵,仍是說不出話。
重山反握了她的手,艱難出聲,“別哭,沒事了。”
清華便問,“疼不疼?”
重山一張臉白得像紙一般,毫無血色,隻是這雙眼睛,還有些許神氣。
這一劍刺穿了他整個胸口,現在連說句話,都感覺全身都在經曆撕裂而又鈍擊般的疼痛,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
重山拚命咬緊牙關,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不疼,真的。”
重山的眼中也閃著淚光,“你有沒有傷到?”
清華搖頭,“隻是有些擦傷。”
重山便道,“我看看。”
清華便輕輕挽起袖口,隻見那雪白的肌膚上,從手腕處,一直到手肘,都纏著一層紗布。
重山便道,“你要小心照料了,別留了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