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的眼睛越發地淩厲,也越發地陰冷,配著她嘴角的一抹輕笑整個人既顯得美豔,又邪魅十足。
她直直地盯著錦書,淡淡的鼻息掃過錦書的麵龐,令錦書不由得汗毛倒豎。
清華又冷哼一聲,“隻是念在你父親與我有恩,我願意為易家留個香火,否則,憑你三番四次地害我,我怎麼能容忍你到現在?不說先前的那些事兒,隻這一件,我就能悄悄地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更別想著用慕椋他們來牽製我,你這心機,就算是都要白費了。”
話音一落,隻見錦書已滿頭冷汗,她目光有些呆滯,隻從牙縫兒裏擠出幾個字來,“你好狠毒!”
不論選什麼,對錦書來說,都宛如淩遲。她根本就不在意什麼孩子,她隻是想利用他,在皇宮裏站穩腳跟,卻不料,反而讓清華捏住了把柄,清華說的每一個字,都似一把尖刀插在她的心口,令她苦不堪言。
清華卻淡淡回道,“我回想起那日在幽蘭殿我身下流的血,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狠毒啊。你對付我就是天經地義,我對付你就是心腸歹毒嗎,易錦書,你總要講點道理吧?”
“隻要你隨便選一個,我今日依舊放了你。”
錦書紅著眼,一聲怒吼,“我不選!”
清華重重舒了一口氣,便平和地勸道,“你若心裏還有慕椋,便最好一身幹幹淨淨地入宮,不要連累他為你丟了性命。”
當清華得知錦書仍是處子之身的時候,除了驚異,還有感慨。錦書和長秋但凡有一人喜歡對方,都不至於此。所以,她這些年守身如玉,必定是為了慕椋。
果然,錦書一聽慕椋的名字,整個人便都變得慌亂起來。
“我的事,和他沒關係。”錦書含淚道。
清華立馬斥道,“可笑!你做的任何事,都和他有關係,你若有罪,他必連坐,你若死了,他就要陪葬,隻怪你的名聲,豫州的名聲,還有他的名聲,都緊緊地捆在一起,你不是看準了這些,當我不敢動你嗎?”
清華之所以這麼逼她,就是想著能借此斬斷錦書和豫州的血脈牽連以及所有瓜葛,她此後種種作為,便都不會威脅到慕椋和清愁了。
錦書聞言,驟然心悸不已,兩行淚珠齊齊滾落。
她是一萬個不願意將他牽扯進來,可是,自己所作的一切,的的確確是在拿他的性命做賭注。她隻是心存僥幸,無論如何,清華都會將他護下來的。
清華幽幽道,“你把他當成護身符這樣戴著,如今也夠了。”
錦書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盤算了這麼久的一盤棋,竟被清華來了一出釜底抽薪。
此時,她已無路可去了。她若選了第一個,就將永無出頭之日。可是選第二個,她怎麼有臉去見父親和王兄?還有慕椋,難道還要綁著他嗎?萬一慕椋真的因自己而有個三長兩短,她又要如何自處?
錦書就要被逼得崩潰了,一時心痛難持,癱倒在地上。
清華依舊冷漠的聲音又在她頭頂上響起,“你若是都不選,我就由著你自生自滅。”
半晌過後,錦書方心灰意冷地,沙啞著喉嚨道,“給我點個香。”
過了一會兒,盈袖便將香爐給她備上了。
隻見錦書跌跌撞撞地從地上起了身,宛若行屍走肉,點了三支香,隨後,將一縷青絲拿剪子絞了,丟在了香爐中,慢慢的,那些烏亮的頭發絲便卷成了一堆小火球,一晃眼就燒了個幹淨。
錦書跪地磕了三個頭,霎時,巨大的悲痛湧上心頭,不由得淚流滿麵,她抽泣著道,“錦書今日不得已與父親斷絕父女之情,從今往後,錦書就不是易家的人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幾縷頭發,就當錦書還了父親的養育之恩,望父親在天之靈,恕女兒不孝!日後,女兒必定親自前往和父親謝罪!”
她又絞了一縷,依舊燒了,又泣不成聲,更加哀憐,“長秋,我們結發為夫妻,雖短短數載,卻一直真心相待,相敬如賓,不料今日我竟先棄你而去,是錦書無用。”
她淚落如雨,“今生緣盡於此,錦書隻好還你結發青絲,望,來生再會。”
錦書微微仰頭屏息,淚眼婆娑,麵前縷縷輕煙緩緩升起,無形地飄著飄著,便散了個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