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王府盜走東西的人,其實就是長安城外一夥兒出了名的流寇。
因他們得到風聲,說齊王府看管鬆弛,便潛入了城中,輕而易舉地盜走了齊王給他們“準備好”的東西。
阿禮曾是綠林中人,已通曉這其中路數,追查起來,比尋常人要快得多了。
紫峰,便是此刻這些人的藏身之所。
齊王,安王,加上各自一眾部下,來到了紫峰山腳下,聽說,在半山腰上,有個臨時紮的寨子。
隻是紫峰有些難上去,倒是有條路,隻不過流寇們在路上設了許多奇巧的路障,稍加不慎,便要掉入他們的陷阱,極容易喪命。
就連阿禮,也不敢輕舉妄動,仍在山下徘徊,細想對策。
齊王一直都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安王怎麼說,他便怎麼做,倒像是他來協助安王的,而不是安王來協助他的。
大約是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因此,即便同行一場,也不顯得熱絡,彼此客套得有些過了頭。
阿禮一直對楚珩是有些不服的,尤其他那時自封齊王,擅自與趙國聯手圍攻燕國,便覺得楚珩太不把蜀王放在眼裏,加上這些年,楚珩在朝中,表麵上獨來獨往,暗中卻籠絡了不少人,也不知作何用意。
總歸這人是舉止傲慢,心思狡詐,阿禮是個直心腸的人,自然對楚珩的手段和作為,不太瞧得上。
而他此時也隻想一件事,便是如何讓楚珩露出馬腳來。
恰好,探子來報,言山陰有一小路可迂回而上。
阿禮便與楚珩商議,不久便悄悄地,整裝出發了。
他們帶的人,足以應付這幫流寇了,隻是楚珩的人多些,阿禮因是協助,隻帶了幾個貼身的隨從。
從小路上去,花了兩三個時辰的樣子,便接近了半山腰,路也漸漸寬敞起來,是慢慢通向了原先的那條主路了。
阿禮四周環顧了幾眼,謹慎道,“打起精神來。”
要是麵對麵地較量,阿禮倒是不怕,但在別人的山頭上,多的是防不勝防。
果不其然,隻行進了沒有多久,隻覺原先寂靜無聲的林子裏,樹葉開始窸窣作響,一不留神,便霎時飛出許多利箭出來。
他們旋即拔劍,持盾相抵,過了好一陣,這箭雨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反而越加猛烈了,有不少人都應聲倒地。
隨機傳來一陣氣勢震天的喊聲,從林中衝出許多賊寇,都持著槍械,朝他們殺來。
阿禮與楚珩合力迎敵,配合相當,不一會兒,便將那些賊寇殺了大半,剩下的,見勢不妙,便四下奔散了。
二人分頭去追,阿禮四下掃了一眼,朝楚珩喊道,“齊王,我的人受傷了,可否借韓夜來助一助我?”
楚珩點頭。
韓夜聽令,便掉轉馬頭,追隨阿禮而去。
這些人逃得恨快,鑽入了林中,一時尋不見,或是阿禮無意去尋,追到半路,就停了下來。
掩在黑袍下的韓夜的臉,仍不動聲色,他沉默寡言,比起楚珩來,還要淡漠幾分。
此時,他隻微微出聲,“安王不追了麼?”
阿禮的目光微微向後一掃,心中冷笑一聲,他二話不說,立時騰空而起,旋風一般,手中的大刀,狠狠地落向了韓夜的頭頂。
韓夜眼神一冷,身體迅速往後一倒,一柄長劍便橫接住了阿禮的刀,他手中一使力,便扭轉了局麵,變成了他的劍逼向了阿禮。
二人瞬間打鬥起來。
韓夜抽空喊道,“安王為何殺我?”
阿禮便道,“誤會了,樊某隻想討教討教!”
阿禮的武藝是頂尖出色的,在長安城,尚無人能贏過他,當他正式與韓夜交手的時候,用的都是要命的招數,就是要逼得韓夜拿出流沙骨的絕招出來。
韓夜知他用意,所以拚命藏著,隻是到後來,越發顯得不敵,怕是再不出手自己就要死在安王手中時,這才把心一橫,隻見他手腕輕輕一轉,便有一道寒光影子,快如閃電,迅即刺向了阿禮的喉嚨,阿禮心驚一躲,而那肩上的一縷白發,早已少了一截。
阿禮拿手微微摸了一把,心尖微微顫動,他識得這招“流風回雪”。
阿禮他揚起嘴角,不屑地笑了一聲,“嗬,十年前,在長亭殺人的,是你吧?”
明明自己的麵前站了一個魔頭,他的心中卻異常平靜。
韓夜黑色的袍子,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地獄一般的陰冷,他的嗓音也是低啞的,“安王,何以不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