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的是,這戶船上人姓王。和王家塘的人似乎也有淵源。我父親和他們相識的原因也很簡單,做媒。
船家往外走是一家店,但是裏麵常常攢聚著一群人,幹嘛的?賭錢的。老板娘是個老阿姨,倒梨子型的臉,鼻子邊上有顆黑痣。話有點嗆人,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她有點矮,很瘦,常年穿著一件襯衫。白色的,質地很差,上麵印著許多碎花。她的丈夫多是在賭桌上,老板娘常看,不些無關的話。
我父親常來光顧這裏,帶湯朝陽打麻將也是在這邊,好找人,設施齊全。就是煙味大了點。打麻將的是在隔壁的空房子,還好一點,這屋子的人至少不會上臉上頭。當然到現在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首先是賭博畢竟不好,其次這裏的賭客賭品參差不齊。河頭村的人也漸漸少了,老人沒了心氣,年輕人大多出去了。當然這是後話了。
而船戶王家的大兒子是我父親年輕時候的賭友。他家大兒子叫王文健。我父親賭運尚可,賭品算好的。贏了錢不聲張,輸了錢也是。不會去破壞氣氛。王文健呢雖然賭資稍微富足點,但是賭運不好居多,輸了錢會有點上臉,如若喝了酒再去輸了錢會鬧事,我父親拉過他一把,在他要鬧的時候幫他墊了拖付的錢,拉著他往外走,吹吹冷風往他家裏帶了。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我父親那時候是遊手好閑啊,在廠裏上著固定的班倒也算不上渾渾噩噩,但還是漫無目的吧。
王文健也差不多,但家裏有個好爹娘。但不知道是他父母對他沒有要求還是什麼,沒有讓他接手他們的工作。王文健倒也樂得清閑。後來討了個老婆,在超市賣些金銀首飾。王文健有了老婆收斂了許多,慢慢經營些活計,也不浪費父母的錢,雖然平時他也沒到花酒地的程度。和人合夥經營一家廠,也算是有了一番正經事業。當然了,我父親自此算是現在所的單身狗了。他嘴上不,但是心裏那肯定是希望一場戀愛的。
又是一個慵懶普通的下午。我父親和王文健勾肩搭背往王家走去。王文健的父母站在岸邊,正和下邊一艘木船裏的一對中年夫妻有有笑。王文健的父親看到走來的兩人,兩眼一亮,連忙笑著招呼他們過去。走近了順勢聽清聊內容。我父親的內心突然塞滿了期待。
那也是一對開船捕魚為生的夫妻。丈夫站在船頭,有些麵黃肌瘦的樣兒,但是人很精神。手裏撐著一杆竹篙。個子不算高,很瘦,背部微駝,皮膚是麥色。頭發有點稀疏,但還是很黑。臉上還有些許未幹的汗滴,兩頰微白,許是剛剛蒸發出的鹽漬。眼窩微陷,眼珠倒是黑得發亮。臉上布著雀斑,胡子並未打理,但也不算濃密。正笑著,牙齒已經黃了,沒有黑牙銀牙,露出了淺粉色的牙齦。裏麵襯著一件有個破洞的白背心,外麵套著藍色工裝襯衫,襯衫上還有血跡,魚鱗二三片半耷拉著黏著在領口和標袋處。下身是纖布做的褲子,有點肥大的感覺,沒有皮帶,穿著一根布繩當皮帶用了。腳上是一雙綠膠鞋,倒像是木匠常穿的。整體感覺沒有什麼戾氣,就很溫和一人。
妻子就偏胖了,坐在船尾。不算臃腫,但依舊給人虛浮的感覺,麵色微白,部分頭發已經是銀閃閃的了。臉上的笑容給人慈祥的感覺。酒窩很明顯。講話時伴有微咳。穿著一件粉色線衫,看得出來很舊,但不髒。兩手持一木槳橫放腿上,右上無名指戴著一枚銀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