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道:“可娘娘不是壓了此事嗎?若是宣揚出去,雲陽侯那邊……”
許皇後笑道:“長安的官吏辦了那麼多不合民心的事,惹得民怨沸騰,誰不想壓下來?可怎麼著了?這世上最難堵的窟窿,便是下人的悠悠之口,照我的去做便是。”
“總之,絕不能讓沈姌嫁給兵部尚書家的獨子。”
幕僚齊聲道:“是。”
許後的動作極快,三日之內,雲陽侯府嫡長女與寒門之子這段英雄救美的佳話,就傳遍了長安的街頭巷尾。
就連戲園子裏的人都變多了。
沈姌氣得眼眶通紅。
沈文祁拍案而起,怒道:“混賬東西!我看定是那子搞的鬼!”
罷,沈文祁對廝道:“去,弘文館也好、崇文館也罷,將他給我找過來!我倒要看看,他還要給我搞甚名堂!”
話音一落,門外便有人來傳,“侯爺、人來了……”
沈文祁眉頭一皺,“什麼人來了!”
“府外那人自個兒叫周述安。”廝一吸氣,低聲道:“侯爺可要讓他進來?”
沈文祁眸色一冷,咬牙切齒道:“讓他到書房來見我。”
自己找上門來,極好。
沈姌上前一步道:“阿耶,我想聽他會甚。”
沈文祁看著沈姌無甚血色的唇,猶豫了一下道,“那阿耶立個屏風,你站到後頭去,別出來。”
沈姌道:“女兒知道。”
——
周述安隨著廝進了雲陽侯府,四無人聲,唯有樹間簌簌。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沈文祁回身,冷冷地看著周述安。
心道:儀表堂堂,竟不幹人事。
周述安恭敬作禮,一字一句道:“晚輩周述安,見過侯爺。”
沈文祁連一聲坐都沒,直接道:“你今日不請自來,可是對侯府給你謝禮不滿意?”
“晚輩是來道歉的。”
沈文祁與他打官腔,“道歉?你救了我女兒,我感謝你還來不及,何來道歉一?”
周述安沉聲道:“晚輩搭救貴府娘子,隻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萬沒想到,會連累娘子名聲。”
無奈之舉。
沈文祁隻聽見了這虛偽的四個字,心中的不滿意就要溢出來了。
沈文祁懶得同他拐彎抹角,厲聲道:“來長安參加科舉想搏個出路的學子不計其數,可得功名之前,要先懂得潔清自矢!”
周述安緩緩道:“侯爺的極是,晚輩銘記在心。”
聽著這沉穩的語氣,沈文祁蹙著的眉頭,不由緩了緩。
旁的不,此人處事不驚的態度確實叫他少了一份鄙夷。
他如何能想到,眼前這位的寒門之子,不但會是今年的狀元郎,還會是聖人欽點的監察禦史、未來手握重權的大理寺卿。
更想不到,此人會手執聖旨抄了雲陽侯府,甚至連他入獄後的那頓板子,還是周述安命差役給他放的水。
半晌,沈文祁道:“你可成家了?”
周述安直接道:“晚輩家中有訓,身無官位,不可成家。”
沈文祁搖了搖頭,周述安的學業如何,他已派人打聽過了,根本就是個半吊子,想要官位,那是癡心妄想了。
沈文祁歎口氣道:“官位?你可知下有多少學子欲參加科舉?就你那友人,範陽盧十一郎,有名師、有門庭尚不敢直言官位二字,你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