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猶豫了一下,忽然盯著趙昕的眼睛問道:“趙昕,這山裏,是不是很不安全?”
也莫怪莫離會這麼問,實在是因為趙昕臉上太肅然了,隻是,趙昕僅對她努力笑了笑,無意多說其他,卻是掀開車簾子如陣風般跳了出去。
莫離趕緊掀起簾子望外看去,隻見,趙昕已經坐在馬上了,正和圓弓在交待著什麼,那張總是冷然從容的臉龐,隱隱帶著沉重之感,總讓莫離覺得,似乎事情大大不妙了。
莫離的感覺其實是對的,趙昕的臉上是全所未有的冷凝,他沉聲吩咐著圓弓:“著令下去,讓親衛隊增加一倍的斥候人手,山上山下都要仔細查探,行軍分左中右三路行進!左軍先行,你親自帶,中路由我護著王妃,讓金箭帶人殿後,速度退出山去!”
圓弓一聽,十分不解,趕緊問道:“王爺,出什麼事了?現在退出山?再有半日,我們便能出去了,難道,那張高誌真敢玩陰的?!”
趙昕抬眼看了看四下山勢,麵色很是凝重:“若隻是區區張高誌,我並不擔心,但我犯了一個錯……我擔心,這個錯,會禍及大家,所以……”視線轉到圓弓麵上,冷聲吩咐著:“兵分三路,先出山再說!萬一有個什麼,也好讓大家有機會逃脫……”
圓弓當即就皺起了眉,不甚讚同地道:“王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您不要忘了,我們都是您的親兵,怎麼也不能隻顧自己!屬下生死都和王爺在一起!”
趙昕心下一歎,目視著前方,幽然道:“圓弓,你說說看,若是一個連盤陽城防圖都敢賣給廖國的人,他……謀反的心有幾成?”
圓弓臉上的刀疤突突地跳動著,似乎驚訝至極,卻又恨意頗深的模樣,“城防圖?盤陽的城防圖?!您說誰?誰有這個膽?我去殺了他!混帳!”
這般說著,圓弓的手已然按在了刀鞘之上,仿佛下一秒就想揮刀殺人。
趙昕的臉上有著隱隱的痛色,望著圍在四周的親衛們,他心中的後悔像海浪一般洶湧著,這些,可都是跟著他縱橫疆場的兄弟,若不是他大意了,他們也不至於可能會死在自己人的陰謀裏……
希望,事情沒有他想象得那般惡劣,隻是,自己也是知道,所謂的希望,真真是可笑之極!
想到這裏,趙昕的眼裏滿是深沉的恨意,冷冷地道:“遲了!是我低估了他的下限!我總覺得,他吃空餉,食賄賂,偷偷買賣廖國的馬匹已經是底限,想不到,他居然真的敢賣國!
如今,我隻擔心,他還有著別的陰謀!
若是,他隻聯合張高誌,我根本就不怕,龍穴關駐軍五萬人,根本不會聽他的,但若是……他放進了廖國人,那我們便失算了!
不說這些了,快快退出山去,但願我們還來得及!”
圓弓的眼睛睜得老大,似極為不可置信,“王爺!您說的,是,是陳良!陳良他,他居然膽敢賣國?!他還……聯合廖國人?!”
趙昕捏著馬鞭的手,手指彎曲著,因為他暗自使力的原因,那指節節節分明,且了無血色,嘴裏說出來的話,也是一字一句,字字含恨:“興許,在他眼裏,不是賣國,他隻是要他自己的東西,這些東西,在他心裏,遠遠勝過了家國!”
趙昕仰首閉眼,緊接著虎目猛睜,沉聲命令著圓弓:“好了,別多說了!不要慌亂,快,趕緊退出去!”
“是!”
圓弓的刀疤臉繃得死緊,迅速掉轉馬頭便衝左右的人馬下著命令:“大家聽我說,分左中右三路準備退出山去,左路跟我走……”
突然而來的變化,令隊伍有一陣小小地混亂,莫離明顯感覺到馬車劇烈地搖晃著,馬匹的嘶聲十分刺耳,周圍的人聲也有些混亂,她心中一跳,不禁掀起車簾小心地往外探看。
然而,縱使趙昕和圓弓猛然意識到不對,想著退出山去,卻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車隊還沒有完全掉頭,忽然,一支厲箭,帶著呼嘯的勁風,從山上的叢林裏射了下來,“叮”的一聲,正好釘在剛轉了一半的馬車側麵上。
若是它再偏哪怕一點點,亦或,若不是馬車正在急速掉頭,那箭,射中的,應該便是馬車旁護衛的趙昕,或者是莫離所乘馬車的馬頭!
趙昕幾乎是在那箭射來的同一時刻,便用力將剛探出頭的莫離給推了回去,緊接著,他快速地抽出箭來,拉弓而射,所有動作一氣嗬成,很快的,山上傳來一聲慘呼,隻見,一個黑衣蒙麵人便從山上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