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有值守太監小心地靠近禦書房,和守在門邊的張義德小聲說了幾句。
張義德揮了揮拂塵,小跑著到景和帝近前,異常恭敬地稟報著:“啟稟皇上,禦林軍左校尉夏公諫來報,恪王府藍太妃已經入宮,如今安置在寶宸宮側殿歇息,由夏公諫的人值守著呢!”
景和帝微斂著眼睛,漫聲問:“都帶了什麼人進來?”
張義德趕緊答道:“回皇上話,據說,就一個貼身老嬤嬤,和……老太監方韜旺!”
景和帝掀了掀眼皮,微訝道:“方韜旺?!他還沒死?”
“……皇上想起來了?” 張義德眼皮子跳了跳。
此刻,景和帝的麵色那是真正的冷漠,十分不屑地道:“哼!先帝爺身邊的人,朕怎麼會不記得呢?先讓他們住著吧,讓夏公諫好好地看守著,你也去和皇後報備一聲,按著超品的份例供著她。”
“老奴遵旨。”張義德趕緊應著退下了,餘下趙晉覷著景和帝的臉色,小聲地問著:“父皇不見見她?”
“哼!見她?!她比你皇祖父還要會擺架子!隱忍剛強得不是一般女子可比,朕不晾她幾日,讓她為趙昕著急著急,她又怎麼會願意,為我們所用呢?”
沒了趙昕的恪王府,亦或沒了趙昕的藍太妃,景和帝也不必戴著和善的麵具了。
“可是父皇,那她去城外的事兒……”趙晉才提了個話頭,景和帝瞟了他一眼,他便就此打住了。
景和帝神色淡淡地說:“無非是去拜祭趙岐罷了!”
他轉向趙晉,隻手輕輕理了理趙晉的肩頭,爾後,歎道:“唉,晉兒,如今你是太子,老一輩上的事,等這次陳良的事情解決之後,父皇便會慢慢告訴你的。現下,你先趕緊去和你外公想想怎麼對抗陳良吧!明日早朝,朕便下旨讓你出征剿賊!”
如果說,此時此刻,趙晉不感動激動那是假的,他對著景和帝沉沉一拜,緩緩退下了。
寶宸宮,先帝在時,正是藍老太妃的寢宮,不知為何,趙嵩登基後,代表後宮的西九宮裏,好些宮殿的名稱卻並未更換過。
要說趙嵩這個皇帝,在政事上這些年雖沒有大的作為,但確實也沒有大的錯漏,就連後宮,也並不是滿額的,皇後之下僅兩位貴妃,還有四妃九嬪的位份都空著,因而,後宮的好些宮殿便也空著了,寶宸宮便是其中之一。
即便在皇宮之中,因著多年沒有人居住,曾經盛極一時的宮殿,如今看起來也有些衰敗的模樣。
雲舒目色擔憂地看著斜靠在一個烏木榻上的老太妃,小聲問道:“老祖宗,您看,要不要幫您大妝,說不定等一下他會來?”
“哼!”老太妃閉著眼睛,冷笑了聲,擺擺手示意雲舒坐下:“他不會來!你也隻管來歇著吧,不用管這些了!”
“他既把我們押來了,他會不來?”雲舒有些疑惑。
老太妃緩緩睜開眼睛,神色間盡是鄙夷之色:“雲舒啊,正所謂做賊心虛!這麼多年來,他可曾敢站在我麵前過?至於,他將我們押來,隻怕他自己也不明白陳良的打算,還想著拿我這將死之人做棋子呢!等著吧,等到北邊潰不成軍了,他自然便會來尋我們的晦氣了!如今,我隻擔心我的昕兒離兒,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但願哪……但願清遠大師沒有騙我!”
“老祖宗,難道他真不知道北邊的事?”雲舒坐在榻邊,輕輕地替老太妃捏著腿。
老太妃複又閉上眼,話語悠悠:“陳良這麼些年的經營,比他趙嵩有過而無不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怎麼登基的,一切都太過倉促了。
前十年,他忙著拉攏朝臣的心都還來不及,哪裏顧得上陳良,所以才會迅速納了陳良的女兒入宮為妃,所謂攘內安外麼。
等他回過頭來,也知道陳良不好對付了,才又緊抓著昕兒不放。
可養兵畢竟不是一日之功,北邊五城的將領吃了陳良多少好處,又怎麼會不幫著陳良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