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娘娘,玲瓏不會走,玲瓏隻跟著您!”玲瓏哭著搖頭。
陳貴妃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散亂的頭發裏,隱約有白絲可見,看了看玲瓏,歎道:“唉,隨你吧,反正在這宮裏,即便你離開我這裏,也還是在泥潭裏罷了。”
玲瓏抹了淚水,抿了抿小嘴兒,許久之後,她臉上爬上了幾許紅暈,小聲問道:“娘娘,皇上,皇上真的會放過五皇子麼?”
陳貴妃看著她,嘴角扯了扯,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眼睛望著頭頂的彩畫梁柱,悠悠然道:“你知道二皇子過的怎麼樣麼?那般的忤逆,還不是活著?我就是比看著他,才敢讓昇兒踏足這趟渾水的,況且,我也讓木剛大爺在昇兒身邊留了人的,不管怎樣,昇兒的性命是無憂的。
大統,朝局,這些事,看起來都不是我們女人該插手的事,可事實上,還不是和咱們這後宮中的勾心鬥角差不多!
你看那吳貴妃,當初多麼的赫赫揚揚,但她那般忤逆的兒子沒死,她卻死了,這是為什麼呢?
哈哈哈!
說到底,女人鬥起來,比男人可下得去手!
玲瓏,皇帝的心,誰也摸不透,或者說,他故意令人誰也摸不透。可是,皇帝也是人,而且,他顧忌的事情更多,雖然,他對二皇子恨得要死,可是,他就是還留著他兒子的命,不是麼?
所以,玲瓏啊,至少,他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這,比我強!比我強!”
陳貴妃的臉因為上揚著,玲瓏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但她的嗓音中,有著一種難言的悲涼和傷感,讓這冷寂的宮殿裏越發有股子陰森感,玲瓏有些害怕地低喊了一聲:“娘娘……”
陳貴妃歎著氣,也不理自己一貫看重的發式妝容了,卻還在問著:“玲瓏啊!你知道,這世上最難買到的是什麼嗎?”
“回娘娘話,奴婢不知道。”玲瓏不敢看陳貴妃,低低地答話。
“嗬嗬嗬嗬!”陳貴妃忽然笑了,笑聲低碎而壓抑,讓人聽著心生害怕:“這麼簡單,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可不是後悔藥麼!千金難買後悔藥啊!
漫說千金,就是萬金,萬萬金,也是買不到的!
那玲瓏啊,既然後悔藥那麼難買,人該怎麼辦呢?你來說說,好好說說!”
陳貴妃的眼睛極美,即便此時此情此年景,她的眼睛也是那般的璀璨光華。
她就這麼盯著玲瓏看,玲瓏不敢不答,隻得怯怯地說:“那,就是讓人別做會後悔的事……”
“哈哈哈哈哈!”
陳貴妃忽然爆發出一陣搖晃著寂寞宮廷的大笑,驚得玲瓏後退了幾步。
卻聽見陳貴妃猛的又收住了那笑聲,在驟然安靜下來的宮殿裏,冷冷地道:“不!玲瓏,那,就永不後悔!即便錯了,也永不要後悔!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不後悔!”
失目崖上,陽光又照了進來,熱烈而溫暖,仿佛先前的昏天暗地、烏雲密閉、淒風冷雨通通都不曾出現過。
莫離早將柏叔說的因果報應、天懲地罰之類的話,給拋到了九霄雲外,沒等老恪王試驗是否真能活動自如、四處來去,她便拉著趙昕,好奇地在柏叔的滑翔機上摸來摸去,激動與興奮之情不言而喻。
趙昕站在莫離的身後,熾熱的目光緊隨著她的一舉一行,濃黑的雙眉緊皺著,琥珀金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
莫離渾然不覺,隻顧著和柏叔興奮地說著話兒:“柏叔柏叔,你真的好厲害啊!你竟然能自己製作這麼個東西!我可以試試嗎?哎喲,我是真的好想能飛起來啊!就像鷹王一樣!不不不,如果我能飛,我估計鷹王一定會羨慕我的,哈哈哈!”
柏叔撩了撩白須,瞄了一眼趙昕,輕嘖了聲,搖頭說道:“這個東西,其實沒多大用處的,終究是個沒有動力裝置的玩意兒,也隻能湊合著從高處山峰下來罷了,如今你看,還不是廢物一個。你啊,別光顧著看這些,你這丫頭,你就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你自己的事兒嗎?”
莫離這才抬起頭來,看看柏叔,又看看趙昕,繼續沒心沒肺地笑:“擔心什麼?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哎呀,不提這個了!柏叔啊,你不是說,你還帶了人馬過來的嗎?他們在哪裏呢?”
柏叔挑眉:“我受老太妃之托,總要先找到你們再說。不管怎麼樣,我既答應了她,便要遵守諾言。他們就在附近,我已經都分派出去了。莫離,我喜歡遊擊戰,這個時代,嗯,我很喜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