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青青,並署理右軍都督僉事。平安很因此為榮,他知道這是因為他的軍功所致。
洪武元年,平安之父平定跟隨開平王常遇春攻打元大都,而戰死。所以尚在繈褓之間的平安,不但世襲了父親的濟寧衛指揮僉事之職,且被皇上收為義子。
十八歲,平安便奉旨來到北平,跟著比他大八歲的朱棣一起在大漠作戰。直到秦王逝世,平安才又奉旨離開北平行都司,前往陝西行都司。
所以平安不僅與燕王感情深厚,對張輔亦了解甚深。如張輔不聽武定侯郭英號令那事,平安就了解得十分詳細。
作為陛下親自培養的將領,又因英勇善戰而聞名的平安,時至今日,他依然認為張輔當時能在武定侯麵前,堅持自己的正確意見是難能可貴的。
平安認同燕王之後為張輔辯解的理由,即“作為帶兵的將領,勝利才是首先要考慮的。張輔也已用勝利,來證明他之前的軍略是對的。那種用士兵的血,來奉迎上峰的將領,在大明才得被誅”等等之論。
大明軍中的主調,就是一切為了勝利。軍中甚至生出“誰若是去打擊勝利者,誰就是妒賢嫉能的小人”的論調。
不然張輔也不會安然脫身,畢竟他是不折不扣的抗上。
如秦王、晉王以及涼國公藍玉這些燕王的對頭,知道燕王為張輔的辯解之詞後,都沒因張輔違反軍令來借題發揮。是的,秦王、晉王、涼國公,對自己的定義首先是軍人。他們不認為張輔此舉是錯的……
是不是平安與張輔的關係好,才導致之後錦衣衛調查此事時,平安才為張輔說話呢?平安肯定知道他一旦為張輔說話,就會得罪遼王與武定侯。
平安與張輔之間的關係,隻能用淡如水來形容。
因為張輔壓根就是這世間,一個犯規的存在。沒人會喜歡在自己熱愛的領域,有人能強過自己,尤其這人還沒有自己這麼努力。主動去張輔交好,平安不是那種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人。
而張輔不善於結交,他幾乎沒有主動去結交朋友。尤其對陛下的義子平安,自覺身份比平安低的張輔,就更不可能去主動示好。
每個人在心底,都會或多或少地認為去結交地位比自己高之人,會有巴結的成分。走路看天的張輔,亦是如此認為。
與張輔私人關係不鹹不淡的平安,之所以為張輔說話,隻是源自平安“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的行事風格。
這次來到曹國公做客,平安是不想來的。隻是他家的世襲之職,是山東的濟寧衛指揮僉事。被駙馬兼山東學政梅殷再三邀請,又被家中老母嚴令,他才不得不來曹國公府做客。
作為陛下的義子,又在燕王身邊呆了這麼久,深知燕王實力的平安看到皇太孫來了後,平安心中倏地有了種上了賊船之感。
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察覺到,自太孫來了後,平安就顯得坐立不安。但每個人都對此視若無睹。因為平安的坐立不安,早就在他們事先的預料當中。
即便劉三吾、黃子澄、齊泰,他們在心底也知道日後太孫是否能坐穩江山,取決於有多少拿著白刃的軍士擁護太孫。而且他們十分清楚自己心中的理想國,得以軍士作為後盾,才有實現的可能。
除了是真認為一本《論語》,可治天下的方孝孺外,在場所有人,就連皇太孫朱允炆都在他的一言一行,好幾次流露出示好平安的跡象。
說來也怪,當平安確定了太孫想拉攏自己後,他之前上了賊船的感覺,反而慢慢地被太孫器重的喜悅而取代。
再加上梅殷、劉三吾、黃子澄、齊泰等人說話的技巧,遠比軍中那些粗魯的丘八說話好聽。所以,平安漸漸有些喜歡上這宴會了。
又行了酒令,見到眾人皆有醉意,朱允炆向宋忠笑道:“明天就是咱們大明那第一將星的婚禮,聽說北境不少將領都有去參加”?
宋忠知道太孫明知平安在場,卻當著平安問自己這話,是想對平安表示不拿他當外人之意。所以宋忠立即回道:“山東、山西去參加婚約的將領不多”。
皇太孫早就對此知情,所以他點了頭,並看向了平安。見平安臉上十分平淡,並未因自己說張輔是第一而有任何不悅,太孫對平安就更看重了。
黃子澄發覺太孫看向自己,他並微笑地對平安問道:“敢問平都督,陛下的北境,在年輕一輩中真以張文弼為第一”?
有宋忠在,平安不認為黃子澄不知道內情,他沒有必要不回答而讓太孫他們覺得自己不識抬舉。
“若論勇,朱能、高煦小王爺略勝於張輔;但論指揮大兵團會戰、運動戰,在年輕一輩中張文弼,是我見過的第一人”。思索了會,平安如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