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笙猛地推開了他,眸子裏透露出絕大的驚恐。她不明白這份恐懼從何而來,卻本能地感到畏懼。那一刹,他對於她就仿佛雄獅之於麋鹿,惡魔之於人類,是絕對的天敵。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嘖……”
祁夜久久地凝視著她,忽然嗤笑一聲,隨手扯開了衣扣。領口頓時敞開,他分明的鎖骨在月光下半隱半現,透出一股誘惑的危險。
他是要……洛雨笙瞳孔驟然一縮。女孩拉著浴巾,蜷縮進角落,肌膚在月光下泛著玫瑰般的色澤,眼神忽閃,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鹿。
“嗬,居然被拒絕了啊。”
男人眼中熾熱的欲望忽如潮水般退去,紫瞳微微眯起,宛如貓瞳。目光卻森冷淡漠,像是結了一層嚴冰。
“收起你的那種眼神,我看起來很缺女人麼?”祁夜脫下外套拋在她身上,推門走下了車。
洛雨笙鬆了一口氣,軟倒在椅背上,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那件機車服,上麵似乎還殘留著他淡淡的體溫,透過肌膚、一直要沁入她心底。
不知過了多久,她推開車門,隻見大地蒼茫林海遼闊,頭頂雲破月照,漫天密密麻麻的的星星閃爍著,像是隨時會掉下來。
祁夜坐在不遠處的荒野上。他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根煙,幽幽吐出一道煙圈。他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過來。”
“……啊?”
驟然聽到這句話,洛雨笙手足無措,戰戰兢兢地走到他身邊三尺外坐下。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心裏滿是惶恐,卻又有那麼一絲隱約的期待。
如果……如果他要過來摟抱或親吻她,她到底該不該推開他?
可是出乎意料,祁夜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他目不斜視,靜靜望著夜幕下的遠方,深紫近乎於黑的瞳孔變幻莫測,眼神寂靜。
夜風吹來,混合著草木清香、煙草醇香和不知名的野花甜香,那氣息淡而又淡,叫人如在夢中。祁夜一直沒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坐在一起,卻又格外安詳。
洛雨笙不知道他們就這樣坐了多久。多年以後她再回憶起這一幕,或許隻是回眸一瞥的瞬間,又似乎是貫穿永恒的漫長。
良久,他忽然說:“為什麼要拒絕?”
“我……”她心裏一跳,“想爬到坦格利安家族少主床上的女人那麼多,不缺我一個吧?”
“說的也是啊……”祁夜笑了笑,驀地挑眉看著她:“不過,如果我說缺呢?”
那一刻他眼中仿佛有光焰熊熊,明亮逼人,像要在她心上燒出一個洞來。洛雨笙心底一慌,下意識地垂下眼簾,仿佛在畏懼那鋒芒從眼中射入心底。
“這種事情,隻有在戀人間才是美好的。”她躊躇了片刻,搖頭:“如果我們因為一時激情而發生關係,那和野獸又有什麼分別?”
“區別?”祁夜低頭,淡然看著自己的掌心,仿佛出神,“在我眼裏,人和野獸本來就無所謂區別。根本都是一樣愚蠢的東西,活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渾渾噩噩地誕生然後渾渾噩噩地死去……你以為,人類又會有多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