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樓之中夜夜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端木明初應了端木淵的話,第二日便帶著端木秉煜去了煙樓。端木秉煜瞧著煙樓裏的一磚一瓦便開始心疼自己的瀛洲島,若是還開著這光景不知道比煙樓要好上多少。
二樓的屋子裏端木淵不知何時打開了窗戶,端木明初一抬頭就看見端木淵依靠在窗口,下顎指著的方向正是金怡然和那修築商的位置。端木明初選了個視線最好的地方,隻要端木秉煜一抬頭便能看見二人。
端木淵見二人落座滿意的將窗戶關了起來,轉身對著跪在屋裏,一身粗步麻衣的女子:“南城啊,一會兒要將你阿念姐姐教你的功夫全部使出來,你可知道?”
南城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粗布衣裳,看起來有幾分窮苦人家姑娘的樣子,她點點頭道:“是,少爺,南城記住了。”完名喚南城的姑娘便離了屋子。
齊光關上門,跪坐在端木淵身邊,這個位置平時都是穆寧坐的:“殿下,您打算就這麼和穆寧公子僵著……”
“不必管他。他啊,麵上看上去老練沉穩,其實心裏放不下的東西太多。我們都是人,沒有通的本事,想要什麼就必須拿什麼去換。他既放不下心裏的恨,又舍不掉心裏的道。若他真的不願意,不必強求於他。”
“要不的再去和穆寧公子。”
“不用費那個心思了。其實若是可以,我倒是願意他一世清白,不要卷入這肮髒的波詭雲譎之中。”端木淵笑了一聲,“惡由我來作,報應由我來擔。這泥濘之中有我便足以。你有這閑工夫,莫不如好好盯著一會兒的好戲。”
樓下的舞姬立於圓鼓之上,跳躍於方寸之間。輕拂衣袖,姿態萬千,見得人流連忘返不願離去。端木明初斟了一杯酒遞到自己兄長麵前:“大哥這是煩心何事呢?”
端木秉煜靠在憑幾上,滿麵愁容,心裏想的皆是那日馮季宇給自己出的主意。端木明初笑道:“大哥,平日裏讓您出來喝個酒嫂嫂都要不悅,今日您竟有膽子來這兒喝花酒?”
端木明初提及的亦是他的煩心事,端木秉煜飲了杯中酒:“你嫂嫂已然好幾日沒回過家了。”
“嫂嫂這是出去玩了,還是去城裏的哪家寺廟燒香拜佛去了?”
“哪兒都沒去,在娘家窩著呢。”端木秉煜一起這事就頭疼。
“這魏家公子的七七已過,嫂嫂按照道理應該回府了,許是魏大人喪子一時心情難以平複,嫂嫂孝順才想多陪陪魏大人的吧。”
“她啊……”端木秉煜冷笑一聲,“她這是在和我鬧脾氣呢。”
“嫂嫂的脾氣,誰不知道啊,氣來的快走的也快。”
“這次可不一樣。”
“這怎麼個不一樣法,不都是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嗎,明初還未成親不懂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大哥莫不如給我,以後我若成了親也好應對應對自己的夫人。”
“哎……”端木秉煜長歎一口氣,“他是氣我對他弟弟的死不管不問。”
“這就是大哥的不是了,平日裏不也看魏公子與大哥常來常往的嗎?魏公子好歹與大哥相識一場,大哥這麼做是要寒了嫂嫂的心了。”端木明初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哎……這讓我怎麼管?”端木秉煜哪裏敢去魏奚平的靈前,魏家公子可是他的替死鬼啊。
“對對,都是弟弟糊塗。魏公子犯得可是大罪,父皇都判他不入祖墳。這種事的確得是有多遠避多遠,得了涼薄的名聲事惹得父皇不悅事大。”端木明初裝作惶然大悟的模樣,“皇兄言之有理啊,這要是我啊,我也惹不起這樣的舅子。”
端木秉煜看著自己的弟弟,想又不敢實話,隻能附和道:“弟弟所言甚是啊。”
“這來嫂嫂也是鬧孩子脾氣了,自家的弟弟犯了這麼大錯,也怪不得大哥要避嫌。”端木明初指著台上的舞樂,“嫂嫂啊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大了點,哪裏像這些溫婉可人的姑娘,惹人憐愛啊。”
“都是我平日裏將她嬌慣壞了。”當年再情深義重,日子過久了,端木秉煜對魏婉婉的包容和耐心也愈發少了,“這幾日她不在家,你那侄兒哭個沒完,奶娘怎麼也哄不好,整日裏鬧騰,我這腦仁都快裂了。著實焦心啊。”夫妻之間的隔閡大概就是這般來的。
“要明初啊,大哥就是成親太早,整日裏被夫人管束著,一點自由都沒有。這若是娶得像二嫂嫂那般的性格溫和的女子為妻,那還好,要是像大嫂嫂這般的,明初著實承受不起。”端木明初捂嘴笑著。
“你子,又拿我打趣。你別得意的太早,你今年也十六了。我看父皇母後不會這麼輕易的饒了你,殊不知是哪家姑娘有這個福分,能嫁於你這封丘三皇子為妻。”
“明初可不想成親,我還是個孩子呢,成日裏玩鬧都不夠,若找了個對我管頭管尾的媳婦,以後豈不是要無趣死了,這世間百花盛開,我可不願隻見家中那一朵,再好看的花隻有一朵也能看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