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難以承受的真相 下(1 / 2)

“殺了皇兄容易,可是誰來給舅舅和母後正名,他們一日沒有皇兄親口確認不是亂臣賊子,臣弟就一日要背負著逆賊之後的名聲。”端木淵眼眶通紅,字字鏗鏘,語氣愈發急促“殺了皇兄也洗不清張家的恥辱。”端木淵啞然失聲,匍匐於地麵上,“臣弟沒有逆改命的本事,更是懂得勝者為王的道理。臣弟在皇兄眼裏不過是螻蟻,可是臣弟不甘心,不甘心舅舅一家就此背上逆賊之名,不入宗祠成為孤魂野鬼。臣弟隻求皇兄為舅舅正名,不要枉了舅舅一聲忠義的名聲啊。”端木淵卑微至極,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拉著端木佑的衣擺和鞋靴道,“皇兄心裏明明知道,舅舅沒有謀反,沒有謀反的!”淪落到匍匐央求於自己的仇人,這場兄弟間的袒露心聲好戲,端木淵排演了好久。

“你當真如此想?”端木佑的聲音從高處傳來。端木佑隻想到眼前之人從就有一身傲骨,凡是自心裏所堅守的東西絕對不會退讓半分,十五年的折磨足以讓一個人改頭換麵,卻沒有想到,端木淵的確是變了。十五年來,端木淵早就變成了一個暴戾恣睢的窮凶極惡之徒,心裏除了仇恨早就沒有堅守的東西了。

“隻要皇兄願意為張家平凡,您要臣弟做什麼都可以,這條命您也可拿去。”

端木佑往後退了一步,緩緩蹲下抬起端木佑的臉:“你舅舅一家不是逆賊,誰是?這弑君的名聲總要有人來擔,不然父皇就白死了啊,你母後也白死了啊。史書上怎麼寫,朕錯殺忠良。朕替你為張家正名,朕能得到什麼好處?”端木佑貼在端木淵耳邊輕聲道,“你自己的仇,你要自己報啊。”

端木淵收拾起自己的哭腔,磕頭道:“求皇兄指一條明路。求皇兄指一條明路啊……”

“好,既然如此,今日我們兄弟二人就推心置腹的幾句。宮變那日,父皇的羽林衛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過,你知道為何?”

“臣弟不知。”

“因為,白丞相白榮叫走了當時羽林衛統領葉春實,並且警告林錚不要多管閑事。”端木佑笑裏藏刀,“你又可知,當年定下你舅父罪名、模仿你舅父字跡寫的謀逆信件又是出自誰之手?”

“臣弟不知。”

“亦是白榮啊。”端木佑陰冷的笑著,“那封模仿你舅父字跡,請程石清出兵參與謀逆的信件,是白榮親手寫的。”

“白榮……”端木淵重複著這兩個字。

“那信當年是白榮親手遞到這上乾殿上來的。張藺然、白榮、程石清三人當年可是同窗摯友啊。”

葉廷曾過:白榮是一個踩著自己門生和兄弟的屍體才爬上來的人……

端木淵想到這裏,額頭不由緊貼在上乾殿的地麵上,眼淚一顆一顆地落在地上,他不敢聽見亦是不想聽見這句話,與大殿之上的嘶吼,痛徹心扉,灼心之痛隻有承受過的人才知道是什麼滋味。端木佑得意的笑著。留下端木淵的一條命不過就是希望有一日,借他的手替自己鏟除白家這顆毒瘤,這局早在十五年前就布下了。能一句話震攝羽林衛之人端木佑怎麼能留?

“你自己的仇,你要自己報你明白嗎?”

“臣弟明白。”

“誰,是逆賊你可知道了?”

“是……臣弟知道了。”

“瓊台祭台倒塌,你也是受害者。借著這次的瘋言瘋語,你自己好好查查。朕會給白將軍派個差事,讓他自今日起做你的護衛,隨侍左右。你們二人一起查清此事。”端木淵幾乎是在頃刻間聽出了端木佑的意思。做了惡事的人最怕人報複,睿王要查貪墨一事,白榮怎會袖手旁觀坐以待斃。他要的不是白家死就是自己亡,兩者之間隻能活一個,又或者是兩敗俱傷。

“機會,朕給你了。能不能自己把握全靠你自己,拉白家下馬或者你被白家除掉。你自己選吧。”

“是,臣弟遵旨。”

殿門一開,黑壓壓的上乾殿照進來了一束光。陽光刺入雙目,也紮進了胸膛裏。端木淵晃著神,腳下一空跌了下去。

“殿下心。”守在殿門外的伯庸上前扶起如行屍走肉般的端木淵,“殿下留神腳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