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這敬酒的人正是昨日才痛失愛女的丞相大人言穆,隻是他的臉上哪有一點痛心傷悲的樣子?麵色紅潤,眼中神采奕奕,隱隱還有些對蕭清芸的敵意,要不是知道這就是丞相大人,恐怕沒有人會相信這人會是剛沒了女兒的言穆呢。

也正因為這樣,蕭清芸的話才更顯得諷刺極了。

言穆被蕭清芸一句話堵的臉色一黑,眼裏的不滿和怨恨就快要溢出來了,卻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勞帝師牽掛,是女無福,下官這女兒自幼身子便不好,如今……萬般皆是命啊!”

著,言穆眼裏居然還真閃出了淚花。

蕭清芸嘴角不由抽了抽。

這眼淚來的還真是隨便呢!

她抿了抿嘴,過了片刻,才長歎了口氣,“言相節哀,逝者已去,生老病死實乃人之常態,想來大姐也當是個孝順的,在之靈必然也不希望看到言相為她如此傷心,言相如此,怕是大姐也會魂魄不安啊!”

因為距離近的緣故,蕭清芸分明看到了言穆在她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身子抖了一下,臉色更是變得煞白。

她趕忙上前扶著言穆回了座位,“言相莫要如此傷情了,節哀順變吧!”

而言穆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蕭清芸的話一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桌案,一言不發。

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蕭清芸抿了一口酒,嘴角緩緩勾出一抹諷刺的笑。

傷心?他堂堂言相哪裏會傷心呢?言若歡雖然身為言家嫡長女,卻生母早亡,因此在相府過著人人可欺的日子,反而是那李妾室的一雙兒女過的極好,吃穿用度無不越過了言若歡去。換而言之,言若歡之所以會出事,與他言穆可是萬萬撇不清關係的!

堂堂丞相,寵妾滅妻,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在這嫡庶尊卑界限嚴格分明的國家,言穆這個丞相也就做到頭了。

看來她得挑個合適的時候,將這份大禮送出去才協…

宮宴很快便接近了尾聲,蕭清芸一直都想著事情,竟也沒有注意到容瑾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回了他的席位。

散去之後,蕭清芸自然是繼續被留宿在了宮中,以第二日早朝時辰過早為由。

錦和宮離清湖九州還有一段路程,蕭清芸又推了皇帝派的轎攆,是以等她們到了錦和宮,已經亥時一刻了。

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蕭清芸腦中便一刻也不停的又浮現出了在那竹林中容瑾瑜冷的嚇饒模樣。

“嘎吱”一聲,蕭清芸抬頭,隻見阿冷端著些點心走了進來。

她指尖輕彈,一股雄厚的內力便將門“砰”的一聲關上。

阿冷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身後,將手中的點心都放下之後,才問:“公子,出什麼事了嗎?”

蕭清芸抿唇,“去叫人查查瑾王,他背地裏有什麼勢力,這些年都在做什麼,全部給我仔仔細細的查清楚,切不可大意!”頓了頓,她又勾唇道:“我們的瑾王殿下……可不簡單呢!”

阿冷怎麼也沒想到讓公子這麼心吩咐她查的人,居然會是那個瑾王。

瑾王殿下有什麼好查的?再了,之前他們不是查的很清楚了嗎?玩世不恭,不涉朝政,最喜歡美酒,除了容貌是一等一的出挑,和公子不相上下,其他的,除了挺會打仗,可以是一無是處,簡而言之……就是空有其表,隻會打仗的莽夫啊!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了阿冷的想法,蕭清芸突然“噗嗤”笑了出聲,“阿冷,你覺得瑾王殿下不值得我費心嗎?”

阿冷臉色一白,膝蓋一軟,差點就跪了下去,“阿冷不敢!”

蕭清芸臉上笑意瞬間消散,眸中冰寒遍布,冷的似是能將人凍住一般。

她語氣冷的像是夾雜著冰碴子,卻又隱隱藏著一種喜悅,“容瑾瑜,從來都不簡單,是你們太相信你們查到的東西,還有你們的眼睛跟耳朵了而已,外有,人外尚有人在。”

阿冷惶恐的大喘著氣,吞了口口水,忙抱拳行禮,“是!公子,是阿冷想岔了,日後定不會再犯這樣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