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野兔的香氣彌漫開。
華什拓鼻子一動,不再理她,徑直去了火堆旁。
姑娘捂起鼻子,一再:“不吃不吃!惡人烤的東西,肯定一股臭味!我不聞、不聞!”
那邊,王虎見華什拓眼巴巴望著已開始滴油的野兔,笑了起來:“道士,論野味的話,野兔算是最常見,但卻算不上最美味。”
“什麼最美味?”
“當然是蟒蛇肉!”王虎臉上流露出無盡回味之色。“這個蟒蛇肉啊,筋道又有嚼頭,肉之香,足可繞梁三日……”
姑娘聽不下去,氣哼哼過來:“少胡扯!人家是餘音繞梁,並非肉香繞梁!你你一個獵戶,話就話,拽什麼詞兒啊!”
王虎略顯尷尬:“那個……總之就是那麼個意思。兩位,這附近就有條巨蟒,待我把它捉來,跺成幾段,無論是煮是烤,都香甜可口!吃不了的肉,用鹽醃起來,冬時可做臘肉。”
捉來……
還要跺成幾段?!
姑娘氣壞了,正要表示誰吃你的東西,結果兔肉烤熟的香氣,迎麵撲了她一臉,嘴角抑製不住的流出口水。
王虎、華什拓一人拿著一隻,正要開吃。
她受不了了,信手一指:“嘿……”
兩人奇怪看她。
“那個……”姑娘半點也不臉紅。“我要兔子腿!”
吃完野味,獵戶拎著野雉告辭下山,並一再提醒他們,注意巨蟒出沒。
他這一離開,吃飽喝足的華什拓,有些迷茫的低頭看著自己雙手,又回到了昨不知該做些什麼的狀況。
姑娘則攀上屋頂,靠近轉動中的水車,被飛濺水滴打了一身,咯咯笑不停,光著腳去蹬水車,也不怕冷。
到夕陽漫時,精疲力盡的華什拓,終於將錘鑿放下。他緩緩挪步,進了木屋。困到睜不開眼皮的他,完全沒注意到,整個屋內發生了巨大變化。
滿屋灰塵不翼而飛,床上被褥鋪的整整齊齊,連桌上許久不用的燈,都被擦拭幹淨,且注滿了油。
華什拓衣服也沒脫,一如在贏口城時那樣,身子往床上一趴,閉眼就睡。
可把跟在後頭,一臉等著誇讚的姑娘氣壞了。
她可是費了好大力氣,又是撣灰,又是曬被,徹徹底底將木屋打掃一番,本以為這子會兩句感謝的話,豈料竟好似沒看見一般!
“哼,不跟你個輩計較!”
姑娘把臉一揚,轉身出去。
外頭,她下午捉來的魚,已全部開膛破肚,用木棍穿了,架在火上烤。
尚未完全黑下,借著殘留光線,姑娘注意到,木屋後岩石壁上的雕刻,已初具形態。
它不再是個輪廓,被精修許多,秀發、五指、身體姿態,盡皆顯露出來。
隻是所雕之人卻非中原服飾,而是裹了身異域巾紗。
“沒看出來,這子年紀,就有了心上人。哈,塵世果然好玩極了,男女之情更是離奇呢!”
她拍起手掌,笑的很燦爛。
……
豎日。
醒來的華什拓來到溪旁,定定站了會兒,眼神空洞,也不知在想什麼。
足足過了一刻鍾,他仿佛才想起自己有件事沒做完,便低著頭,一言不發從正烤魚的姑娘身旁經過,拿起錘鑿,繼續叮叮鑿不停。
晌午時分,石壁人物基本完成,除了五官未雕外,其餘應有盡有。
姑娘無聊的趴在枯葉中,嘴裏含著酸溜溜的紫野果,百無聊賴晃著光腳丫,見華什拓終於停下動作,忍不住問:“你為何不雕她的臉?”
“忘了。”對方如此回答。
“忘了?”姑娘心玄徽門是不是眼神有毛病,怎的選這麼個呆子做門人。“那你辛辛苦苦雕它幹嘛?”
華什拓低著頭:“因為忘不了。”
什麼跟什麼啊!
姑娘隻覺自己大腦無法理解,同時也明白過來,自己去找這子話,本身就是個錯誤。
“對了,忘記告訴你,從今日起,我有名字了!昨夜我想了好久,終於結合輩分與自己身份,起了個好美麗的名字!”她眼睛閃著光,大展著雙臂,開心的在枯葉中翻滾。
奈何華什拓完全理解不到她心情,隻不平不淡喔了聲,就沒了下文。
幸好姑娘頗為開心,不用問自己就了出來:“清伊。怎麼樣,這名字好吧?”
“清…一?”華什拓豎起食指,臉帶疑問。
“真是沒見識。”姑娘站起身,大力甩下頭發,繼而抬手指向屋側溪流。“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詩經上的句子,莫非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