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迷山的霧很濃,與烏洲一十二峰有些相似。
這或許是背靠海水的緣故吧。
水麵霧氣隨風湧動,來了大地卻被此山所擋,霧氣止步不前,才在此凝聚。
腳下大道拐彎去了東南,功玉子三人也隻好下了大道,徒步進入片灌木叢。
此時已近夜晚,霧氣遮,星月無蹤,四下沉寂無聲,偶從還從深山中傳來一兩聲怪鳴。
清伊的眼睛,在夜晚時幽幽散著綠芒。
起來,華什拓在木屋那會兒,第一次見到這個場麵時,還真有點心驚肉跳,不過後來也就習慣了。
在不見一絲光亮的山道上趕路,清伊絲毫不受影響,視力好的驚人,不時出聲提醒如瞎子般的華什拓,別踩錯地方不慎受傷。
功玉子似也可在夜晚視路,即便他的眼睛沒發光。
對此,隻能跟在二人身後,抓著功玉子拂塵前進的華什拓,心裏十分憋屈,怨恨上不給自己一雙好眼睛。
“這麼晚上山,會不會不禮貌?”清伊問。
功玉子擺手表示不會,“放心吧,我帶你去見的那位,根本不在意這些。”
清伊喔了聲,忽的想起功尋子的話,忍不住再次求證:“此人真的會駐顏之術?”
“千真萬確。”
“你和師尊似乎都認識此人,這是為什麼?”
“交流嘛,同是修道,有時難免互相幫助。”
“師尊也需別人幫助?”清伊難以置信。
在她眼中,功尋子是無所不能的,隻有別人來求他的份。
“當然。因為這世間,總會發生超出能力範圍的事,這種情況下尋人相助,並不丟人。”
“如此來,這位倒是可與師尊匹及的人物了。是男是女?如何稱呼?”
“非男亦非女,眼觀之形變化莫測,無定隨心,因而得名隨心真人。”
非男非女?
隨心真人?
別清伊覺得大開眼界,就連華什拓也驚異不已。
憑他們的見識經驗,根本就從沒想過,這世間會出現這等事!
非男也非女,那麼會是一副什麼模樣呢?
兩人生出好奇,隻希望腳下山路快些走完,已解心頭之惑。
不知走了多久,山體陡而向上,附近林木競相斜生,霧氣濃密間,偶有個許嬌身影一閃而過,驚出草叢響動。
華什拓是什麼也瞧不見,但不妨礙去聽。
草叢中的聲音,不遠不近,時而隱藏又時而出現,唯一可確信的,就是始終跟在附近,無論他們去哪。
這個發現令華什拓有點害怕。
別看他在贏口城,用推車載過無數死屍,見慣了死亡,而且自認膽大,不懼任何人。可當一類超出常識範圍,詭異無比的事發生,他還是會禁不住豎起寒毛,心中發緊。
“喔,出現了嗎。”功玉子似是才察覺到附近異樣。
不過也就了這麼一句,餘下根本沒解釋。
他既不擔心,就明沒啥情況。
華什拓的心安穩不少。
又走了半個時辰,最前頭的清伊緩緩止住步伐。
“咦。”
她很驚訝。
“怎麼?”與瞎子無異的華什拓忍不住問。
“霧好大,全遮住了。”
聽上去,似乎連她也看不清前麵的路。
功玉子道:“不需向前,就是這兒。”
“啊?”
清伊難掩失望。
“這裏除了塊巨石,就隻有顆歪脖樹,連個草屋都沒有!”
“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功玉子向前一指:“隨心真人的居所,就在樹下,你過去看看便知。”
樹下?
莫非是喜歡打洞不成?
清伊覺得真夠嗆,她雖也挺喜歡洞窟的,可如今已非從前了不是?
哼,就看看你這非男非女的隨心真人長個什麼樣,然後我就回去,便是學不得駐顏之術,也不待在無聊地洞裏。
她拿定主意,向前幾步,靠近那顆甚是幹瘦的歪脖樹。
一開始,隻覺平平無奇,樹下沒任何特異之處。
可到了近前,眼前莫名發起光,竟在樹下空地上,見到麵圓鏡。
鏡中樓閣殿宇林立,仙鶴斜飛,背景藍上,有個占據半邊空的月牙!
“呀,好神奇!”她讚了聲,而後下意識伸手去摸。
指尖觸上鏡麵,猶如攪水起波,內中景物一晃,忽變做深邃渦旋,一股扯力從內發作!
清伊驚叫聲,被拽一個踉蹌,一頭紮入其中,隻來及叫了聲:“什拓……”
“她怎麼了?!”
起來,這邊的華什拓依舊兩眼一抹黑,既沒看見白光,也沒見到景物,不過卻隱隱察覺的到,那個朝夕相伴半年之久的人兒,在剛剛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