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陵洲,京畿。
離開蓬洲,功玉子與華什拓足足用了半月時光,才來到眼前這片主宰整個中原的地方。
來到近前,那無比氣派的城門,以及熱鬧非凡,人擠人的景象,給華什拓留下極深印象。
而且更讓人覺得京畿重地非同一般的是,單單為入城而排隊迎接盤問,就足足用了半日。
原本嘛,他二人一身道家打扮,且身無旁物,要麼老要麼少,隻需匆匆走個過場,也就沒事了。
但壞就壞在華什拓的長相,眉宇間依稀殘留著異域之貌,雖然細看下又不覺有什麼不同,可還是引起了本就風聲鶴唳的士兵注意。
一名衛士圍著華什拓不住打量,眯起的眼睛中有著深深戒備。
華什拓一開始忍了,可見其沒完沒了,圍著自己轉起圈,直當自己是某種稀罕物件似的,不由心頭火氣,嗆道:“怎麼著?莫非現在瞎子也可守城門了?!”
你別,若他不開口的話,這名衛士或會繼續觀察下去,甚至直接命人將其帶走。
不過當那地道的京畿本地口音響起,他不僅沒因被嘲諷而生氣,反還哈哈笑了起來,擺手示意他可以過去。
這倒反弄的華什拓目瞪口呆,皺著眉是怎麼也想不通。
最終忍不住問功玉子:“他是不是有毛病?忍氣吞聲他糾纏沒完,非得等我罵上一句,再笑臉放行?莫非被罵是很高興的事?”
關於這件事,實際功玉子也沒弄明白,便胡亂猜測道:“我也沒來過京畿……嘛,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定這就是本地風情呢?”
華什拓暗暗點頭,覺得這簡直比非男非女還大開眼界!
二人入城,首先穿過正前方一個寫有‘永青’二字的立門,門後是無比寬敞的大街,粗魯估計,可容納近三十人並排行走。
腳下的路完全由打理工整的青石所鋪,大統一,錯縫相接,且縫隙均勻,皆在一指寬細。
華什拓著迷了。
不由十分沒品的跪在地上,也不管上麵腳印,直接用手去摸,摸完一塊還不算,接著去摸下一塊。邊摸還不忘邊驚奇:“這是什麼人鑿出的?如此手藝,整個贏口城無人做過!”
功玉子對石匠可謂是一竅不通,也沒法給予解釋。一見周圍人用異樣眼神打量著跪地前行的華什拓,宛如在看猴戲,急忙伸手把他扯起:“你那樣前進,再過倆月也到不了。有什麼問題的話,待會兒直接去問不就得了?”
原本打算拿出錘鑿,就地實踐一番的華什拓,隻好不情不願放棄想法,跟著對方順大道筆直前進。
頭一次來京畿的功玉子,顯然也不認路,本以為隻要入了城,隨便轉轉,就可找到此行目標。
但京畿之大,是他所料不及的,別踮腳去瞅,便是攀上樓頂,也不好瞧見。
沒轍下,功玉子隻得厚起臉皮,找了個在路旁測字的同道,低聲問紅妝坊在哪。
實話,如非迫不得己,他絕對羞於出口。畢竟紅妝坊乃女子集會之地,男人輕易不去,更遑論他一個出家道人?
果然,擺攤測字同樣道士打扮的家夥,在聽到‘紅妝坊’三字後,原本對功玉子出塵外貌生出敬佩的臉,立即變得鄙夷萬分。
“那個地方啊……”他冷笑聲。“很好找的。隻是不知這位道兄在哪修行?又為的什麼去那個場所?莫不是故作道人打扮,實為掩飾欲行苟且之事吧!”
紅妝坊除織錦、刺繡出名外,還有一個令人浮想聯翩的稱呼,銷魂窟。京畿外圍最出名的煙柳巷有五處,此地就占了其一。
苟且之事?
我堂堂玄徽門功玉子,會做那等醃臢行為?!
功玉子本想拂袖離開,另換旁人詢問,可轉念一想,若是如此的話,不得再提一遍那個名字?而且還多了一人知道,同時也多了一分鄙夷。
念及此,他也算豁出去了,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正是如此!你就直它在哪吧!”
測字道人露出個被我猜中的神色,鄙夷之色更重,懶洋洋深出手,隨便向南一指:“你們進錯了城門。這兒是京畿北,想去那兒,得去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