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正烈,薑逸塵額前正冒出熱汗,手指卻凍得發僵。
一隻溫熱的手按在他胸膛上,很快便遊移至心門前。
那一瞬,他的心房好似多顫動了一下,險些衝破胸膛!
——在這個女人麵前,還真不能有半點疏忽啊!
薑逸塵心下十分懊惱,麵上則流露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
在哭娘子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前,他總算先一步讓自己的手恢複了知覺。
“暗號中所言的泰山,莫不是指清明大師?”
既已引起哭娘子生疑,薑逸塵索性道出心中顧慮。
葉淩風眉眼一挑,嗤笑道:“嘖嘖,怎麼?難道江兄弟竟是對這老和尚心生憐憫?”
薑逸塵凝眉道:“想來是吧,我莫名覺著清明大師好似一直在將禍水往自己身上引。”
薑逸塵點到即止,不動聲色地將四人反應盡收眼底。
夜殤漠不關心,幽鬼似有所感,哭娘子好整以暇,葉淩風卻已收不住話頭,道:“你是說這老和尚前頭幫著聽雨閣說話,想將責任攬下,剛剛又……”
幽鬼接道:“剛剛又用般若音意圖消弭他人心中的雜念,邪念,為此,反倒讓人不禁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幽鬼此言也算是在幫薑逸塵解圍。
葉淩風瞥了眼薑逸塵,嘴中喃喃:“原來是般若音,怪不得。”
哭娘子抬手摸了摸薑逸塵的頭,笑道:“小江還是個好孩子,老和尚一念叨,想來是不忍見其染血於此吧?”
錚!
一聲琴音穿破蒼穹,似在宣告著武林盟主之爭的決戰已然打響!
話題一經打斷,幾人也無意再續,紛紛將關注點投回舞劍坪上。
這番小波折並未讓薑逸塵感到鬆懈,他此時的處境猶若被群狼環伺,自己這隻城府不夠深,披著狼皮的羊,稍露異狀,便會被敏銳地察覺,屢屢欲蓋彌彰,還能繃住多久?
他從不認為自己取得過夜殤的信任,他隱隱覺得自己和夜殤間隻是在遵守一個未明言的協定——夜殤幫他變強,他為幽冥教出力。
同樣,他也不認為傳聞比夜殤還精明的哭娘子會對他這麼一個陌生來客毫無警惕。
之前接觸不多,哭娘子自可放任不管。
現如今或許是夜殤授意,或許是哭娘子自己的考量,才會如此毫不避諱地刻意接近他,既是在試探他的底細,想必也在斟酌拉攏他徹底效忠於幽冥教的可能性。
薑逸塵當然很清楚自己混入幽冥教的目的,既是為了習得《陰風功》,也是為了裏應外合徹底將之搗毀。
他也很堅定自己的立場,此時作為幽冥教的黑無常不過是必要的偽裝,時候到了,自然得摘下麵具。
他本以為這時間一直由自己把控,可現在看來未必能如意。
他得盡早作出取舍,以防在緊要關頭遲疑不決。
“至少在這場決戰臨結束前,需要給自己一個答案。”
薑逸塵心下做著決定,同時又想起了行動暗號中“泰山”所具體指代之人。
方才不論是葉淩風還是哭娘子,好像都是在肯定他的想法,“泰山”便是清明大師。
葉淩風習慣聽命行事,和他一樣不知到暗號真實含義不足為奇。
而身為幽冥教智囊的哭娘子,沒理由不知曉本次行動的始末。
在他看來,哭娘子甚至該是此次幾大邪門魔教統一行動的策劃者之一。
哭娘子默認清明大師將死於非命,反倒讓薑逸塵打消了對清明大師的擔憂。
昔日武林的泰山北鬥是武當少林無疑,但今非昔比,少林武當在江湖中雖還是舉足輕重,能帶來的影響卻早已大不如前,至少兩派發生任何大變動,都不致於讓九州四海的格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動搖九州四海兩盟的根本,還得從其內部入手。
兩盟中有誰能被稱之為泰山北鬥?
誰最合適當這泰山北鬥?
薑逸塵豁然開朗!
實在沒有人比武林盟主更適合當這“泰山”的了!
或是封辰,或是鬼魅妖姬,誰當上武林盟主,便是誰的死期?!
正是琴聲低亢悲壯,令人心生鬱結之時,薑逸塵伺機長出一口氣,借以掩飾心中泛起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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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劍坪上,落花狼藉,坑窪遍地,早已不複先前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