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的隻有細微的風聲,卻無鳥雀啾鳴。
躺在榻上的黑衣女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從被褥中伸出一隻手來揉了揉泛著疼痛的眉心。葉星憐醒過神來,開始明白自己身在何處,她將心中那一絲歡喜壓了下來,掀了被子走下地,開始打量這間陌生的屋子來。
房中放著一隻熔煉成合歡花模樣的香爐,一絲白煙嫋嫋地從爐中升到半空。爐中不知燃著什麼香,香得那被褥之上滿是甜膩的香氣,香得葉星憐身上也沾染了這香味。
她伸出手在鼻下輕輕地扇動,劍氣如風,總算將那甜香驅走了些。
屋中擺設皆不起眼卻有種內斂的奢豪之福
地上鋪著一張絨絨的雪白毯子,看不出縫補連接的痕跡,也不知曉是怎樣靈獸的皮毛踩在腳下如置雲端。
葉星憐四下打量,走到窗邊將兩扇雕花木窗輕輕地朝外推開。一股冷風自院中吹進屋中,將那合歡香爐中的甜香吹淡了許多,黑衣女子雙手撐在窗沿上朝外看去。
院中沒有旁的蒼翠鮮妍的花草樹木,隻在一處嶙峋的山上種植著些細長的蘭草。那蘭草長勢大好,雖有些淩亂卻沒被人修剪掉,而是愈發恣意,一些朝上長,另外一些從山上垂落下來,像一張青蔥的布簾一般。
此處的樓閣水榭皆是玄黑色的,這時自那山後的長廊裏走出來兩個人,葉星憐一雙眼睛落在他們身上,呼吸也緩緩地險些停止。
其中一人身披玄色的罩衫,上麵用銀線細密地繡上了繁複的陣法圖案。他生著一張如玉般的臉龐,唇瓣粉白,葉星憐狠狠地攥緊了拳頭,這灰衣玄衫的男子同她那時見到的一模一樣,他就是這極魔域尊貴無匹的無上仙,喻競舟。
他正和微微落在身後的黃衫女子話,狹長的眼睛下垂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模樣。
黑衣女子一雙眸子猛然地睜大了,目光如刃狠狠地、筆直地刺向那黃衣女子,那個滿臉容華四射比國色牡丹還要動饒黃衣女子,那個害了春穀老人還能語笑嫣然的曼娘。
喻競舟敏銳地察覺了那道銳利似剛開了刃的劍一般的眼神,他一邊沿著黑色的長廊朝前走,一邊偏過頭來朝那間屋子看去。
黑色的衣角自窗前一劃而過,灰衣男子想起昨日柳相春懷裏抱著的那個人,眉頭緩緩地舒展開來。
曼娘也朝那屋中看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便很快地收回了目光,她抬著半邊臉去問喻競舟,“主上,可是有何異象。”
“無礙。”
一隻手橫亙出來,將黑衣女子自那窗前拉到了他的懷鄭那隻手的掌心十分炙熱,隔著層層的衣料卻還是能感受到,葉星憐抬起眼睛去看,對上身前黑衣男子一雙漂亮的、含著笑意的桃花眼。
“姑娘醒了。”
葉星憐嘴角朝上一揚,眉心的業火紅蓮便愈發鮮豔,她輕輕地將柳相春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拂了開來,“柳宗主,你這一場酒席我可難以消受。此處是何處,宗主又是何意。”
柳相春瞧著她波光粼粼的眼,心裏倒是又多生出幾分真心實意的歡喜之情來,他一隻手繞過黑衣女子的肩頭,虛虛地攬著她朝屋外走去,“流白,你瞧,這便是那座建在懸崖邊的黑色殿宇,你來極不就是為了尋無上仙嘛,若是你想,我便帶著你去見他,如何。”
葉星憐麵色淡然,知曉他話中所透露的東西應當皆是流雲獸同他的。
女子眼睛一眯,猛地偏過頭去,佯裝詫異地去看柳相春,“柳宗主時如何得知我來極是為了無上仙,人人都道合歡宗的柳宗主最擅惑人心智的術法,今日應驗在自己身上,才曉得所傳不假。”
黑衣男子隻笑,引著葉星憐去看院中的嶙峋景色,“方才自那長廊上走過去的灰衣男子便是無上仙,如何。”
“同我想象中一模一樣,隻是看不出來他的修為,這位無上仙的境界已然高深至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