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師父畢竟是救我性命之人,恩同再造,我又豈能背叛與他?”柳青雲雖知自己所做乃是不仁不義之舉,然則在恩與義之間,他便也早早的做出了選擇。
“範居士——”那柳青雲本還想與杜三娘解釋點什麼,可猛然身後一個陰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釋疑,待他回身望去,隻見那一身金絲玉帶之人站在了他的身後,臉上一副極為不快的表情。
“你堂堂陰陽家大弟子,想不到卻與這墨門中人糾纏不清,我實在替你師父感到羞愧。”那人說話一副正經,話語中卻透著絲絲殺氣。能有這番城府之人,當然必是那隱藏極深的墨家四弟子山艮無疑了。
“山艮將軍,請聽我與你解釋……”柳青雲一聽那山艮如此說道,頓時兩麵為難,急忙想解釋點什麼,可一時半會卻又不知從何所起,因為一切都來的太突然。
“哼哼,你無須向我解釋什麼,你若能向你師弟解釋的清楚,我絕不插手你的事情。”那山艮冷冷的說道,卻有意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身旁的謝必安。
那謝必安本就被那杜三娘所傷,方才得見師兄突然與打傷自己的凶手如此親昵,很是不快,於是便捂著雙手,上前質問道:“師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弟,此事我自會給你和師父一個交代,隻是此事說來話長,我怕一言難盡……”
“好了,你不必跟我說了!你今日且與我一個交代,你今日是要為了這個女人放棄你我師兄弟之情和師父多年對你的養育之恩,是與不是?!”未等柳青雲有絲毫解釋,謝必安當即打斷了他的話,大聲質問道。
“師弟,此事並非你所想像的那樣,我從沒有想過要背叛師門,三娘也並非你心中所想的那樣,這其中隻是一場誤會……”柳青雲苦苦哀求道,可是事情的複雜程度又豈是他三言兩語所能說的清的呢?
而正當柳青雲想盡辦法為自己辯解的時候,有個人便已經開始了他可怕的暗殺行動。而這個總是能在局勢混亂的情況下渾水摸魚之人,便是那使慣了陰險手段的山艮。他手中的匕首此時已經發出了陰冷的寒光,隨時便是想要一股嗜血的味道。隻待那眾人皆無準備之時,山艮手中的匕首便直閃過一道刺眼的光亮,直飛向那杜三娘而去。
可連山艮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與他那匕首同時發出的,還有那柳青雲的一聲“三娘小心!”,待他反應過來之時,他的匕首已經深深的紮入了對方的胸膛。可那匕首所刺入的對象,並不是杜三娘,而是擋在三娘之前的柳青雲。
“青雲!”三娘見狀,方才反應了過來,急忙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柳青雲,口中大喊了起來。
“師兄!”謝必安此時見到這番情景,頓時也禁不住大呼了起來。
“青雲你為何這麼傻?!”三娘望著滿身是血的柳青雲,痛哭而道。
“三…三娘,”柳青雲奄奄一息道,“你…你不要傷心,你流淚就不好看了,我今生能夠再遇見你,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我…我已經沒什麼遺憾的了,我這條命本就是屬於你的,從今以後我就能一直守護在你身邊了……”
“你別說了…別說了…”杜三娘緊緊地抱著柳青雲,直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心底直竄出來,泣不成聲道。
“還有,你千萬不要記恨我師父,他…他確實是逼不得已的,一會兒你領著墨家的義士速速…離開這是非之地,山艮為人歹毒,你是鬥不過他的,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青雲,我求求你,你不要離開我……”杜三娘此時已經心淚俱碎,隻求柳青雲能撐下去。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柳青雲此刻已然坦然對著杜三娘笑道,又緩緩轉過頭去,吃力的對那謝必安說道,“師弟,我沒有背叛師父,你替我向…師父道個歉,求他原諒我這次。”
“師兄,你放心,此事我一定會向師父說個明白的。”謝必安也禁不住落下了淚來。
“師兄還想求你…件事,三娘她本性善良正直,是師兄…對不起她,希望你這次能助她渡過難關……”柳青雲斷斷續續地說著,但是口中的鮮血已經開始慢慢地湮沒了他那微弱的聲音。
“師兄放心,此事師弟一定照辦。”謝必安強忍住心中的哽咽,點頭應道。
柳青雲看著師弟如此堅定的表情,頓時心中一陣釋然,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對著杜三娘說道:“三…娘,你再…笑一次給我看看,行麼?”
杜三娘輕輕地點了點頭,忍住自己的悲慟,用最甜美的表情擠出了自己的一絲笑容。柳青雲看著這番笑容,輕輕地用手撫摸了三娘臉龐,麵色也變得愉悅起來,他開始覺得自己慢慢變得輕盈起來,直到他失去了對雙手的控製,對他來說,他好想好想靜靜地停留在那一刻……
“青雲!!!”
“師兄!!!”
杜三娘和謝必安無盡的呼喊依然無法喚回已經逝去的柳青雲,杜三娘哭著站了起來,她狠狠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起身朝那受傷在地的火離和水坎走去。她知道,這一刻,無盡的悲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她唯有努力地活下去,才能對的起為她而去的柳青雲,才能讓柳青雲走的了無牽掛。
那身在一旁冷眼相觀的山艮,看著杜三娘就想這樣大搖大擺的領著墨家弟子離去,心中自然不爽,於是便想再次衝過去,攔她下來。可他腳下剛一運氣勁,卻被身前的一個身影擋住了去路。
“謝居士,你這是何意?”山艮對著擋在他跟前的謝必安,一臉不快道。
“我答應過我師兄,此次要讓杜三娘平安離去,還請山艮將軍見諒了。”謝必安冷冷道。
“哼,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山艮聽了此話,心中有些震怒,不由得大喝道。
“所有後果謝某一力承擔,不勞山艮將軍費心。”謝必安根本懶得去理會山艮的震怒,依然冷冷而道。
山艮被謝必安如此一說,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可他此刻卻也奈何他不得,隻是心中一陣惡毒的念頭又湧上心來。
待那杜三娘等人遠去之後,謝必安便毫不客氣道:“山艮將軍,我師兄遇難的事情我回去自會一五一十稟告家師,如若家師能理解,固然最好;如果不能理解,那你自己惹下的麻煩就請自己好自為之吧。”謝必安說罷,便回身而去。
那山艮本就一股怒氣難消,此時這謝必安口中語氣分明又帶有恐嚇之意,如果謝必安在那鄒爽麵前全盤道出此事的話,想來那鄒爽必不會與自己善罷甘休。想到這裏,他本就上湧的惡毒邪念一時間彌漫了他的全身,於是趁那轉身而去的謝必安不備,方才那柄刺殺柳青雲的匕首又再次帶著銳利的鋒芒直插向那謝必安的後背而去。
這謝必安哪裏會知道山艮如此陰險惡毒,隻一個不注意,後背的要害便生生地被刺了個穿透。頓時,他感到一陣劇痛直從後背穿過心髒,那種五髒俱裂的疼痛已經讓他完全喪失了反擊的能力,他隻能艱難的回過頭,指著那山艮,從口中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你…你…”
“哼哼,”山艮冷笑著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謝居士,這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你師父那邊,我自會替你去回稟,你就勉為其難先走一步吧。”
謝必安此時雖然有種強烈的心有不甘之情,但卻已經沒有一絲氣力,隻能讓自己的鮮血從胸腔之中一湧而出,直到自己的心髒漸漸停止了跳動。而那山艮,看著逐漸失去意識的謝必安,臉上詭異的笑容變得更加得意,仿佛有了一種那嗜人鮮血的地獄惡鬼吃飽喝足的快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