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震識破奸計遭毒手 無涯施以援手救遺孤(3 / 3)

“說的也是,那你是要和我同擠一張床嘍?”那公輸蓉故意道。

“娘子您放心,晚上您睡床上,我睡地上便是。”荊無涯這會兒是義正言辭,宛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那好吧,這可不是我逼你的,本來呢這張床還挺大的,兩個人湊合一下本當是綽綽有餘的,你既然堅持要睡地上那就不勉強了。”那公輸蓉悠悠然說罷,便滿身躺在了那床上,還不時的打了幾個滾,故意是要試試這床榻的舒適性。

這會兒荊無涯聽了這話,心中不免十分後悔起來,想起自己方才義正言辭當起正人君子的樣子,不免想抽自己幾下嘴巴子,然則,話已出口,便不可再收回,也便隻好忍在肚子裏了。

深秋轉冬之際,不僅天氣轉涼轉的快,而卻這白晝轉短也轉的快,不一會兒,這暮色便就落下了,客棧的人也悉數關起房門準備休息了,荊無涯和公輸蓉也不例外,畢竟,趕了這些天的路途,早就人困馬乏,盼望著能好好休息上一回了。

荊無涯剛剛打了地鋪,正準備寬衣就寢之時,忽然,隻聽得門外一陣騷亂,緊接著,樓下客廳便亮起了燭火,依稀聽到那掌櫃的和幾位小二哥再喊著“來了來了”,隨後廳堂裏便人聲嘈雜,吵得人無法安寢。於是他便緩緩移步至廂門邊上,輕輕移出一道門縫來,從那門縫之中看得那廳堂裏的情況。

“怎麼了?相公。”此時公輸蓉也發現了異樣,便輕輕從床上爬了起來,低聲問起荊無涯來。

荊無涯見公輸蓉也起身過來,便急忙伸出食指擋在嘴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輕聲道:“樓下來大人物了,看來今晚有些不得安寧了。”

公輸蓉聽了此話,也便透過那門縫看個究竟,隻是看得那廳堂中的一群人一身素衣長袍裝扮,頭戴青竹鬥笠,腳踏虎皮長靴,仿佛在和掌櫃的說著些什麼。

“看上去像是一群江湖遊士。”公輸蓉看著那群人,低聲道。

“應該不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都是公門中人。”荊無涯仔細打量著那群人,信心十足地說道。

“哦?何以見得?”公輸蓉又仔細看了看那群人,很是不解道。

“你看他們雖然身著普通遊士的素衣長袍,然則卻是清一色一個樣式,這說明他們都是同一個組織。再看他們左腰所跨的短刀也均是同一個樣式,而且統一配備在左腰腰間,這和公門中人的武器配備要求是極為吻合的。最可疑之處是,我方才見那群人之中有一人進門便端坐一旁,而那些人之中有人和他說話,卻是低頭哈腰,遮唇輕語,舉手投足之間不自覺的透著一番公門之禮。”

公輸蓉被荊無涯的這番話說的瞪大了雙眼,心中頓時欽佩之意油然而生,此刻,她突然覺得當初墨家钜子腹放著墨家八子不用,卻要派這個與他墨門無關的外人來她公輸家取機關圖的做法是多麼的明智之舉。

而荊無涯卻是猜的一點不錯,樓下廳堂之中的那群黑衣人,正是趙國官軍所扮,而領頭的那位也正是郭開手下極為得意的內衛——八麵閻羅項充。項充料知李牧一家老小必不敢走官軍大道,於是不分晝夜地從那小路追趕,沿途不斷打聽消息,此番便已經追到了杏花客棧。

“我說軍爺,小店真的沒有什麼朝廷要犯投宿啊,不信您可以仔細搜查。”那掌櫃的一邊賠笑,一邊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那黑衣人剛想差人搜查,不料那領頭的隻手一揮,便打斷了他們的行動。

“將軍,您這是…”黑衣人見頭領不同意他的做法,急忙低聲不解道。

“今晚夜已經很深了,就不要打攪大家休息了,明天早上再行搜查吧。”項充一番神色自若,不緊不慢道。

“諾。”那黑衣人聽了頭領這番說話,便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於是便回首朝那掌櫃喊話道,“老板娘,給我等挑十間上房。”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一錠官銀,啪的一聲丟在了桌子上。

那掌櫃的見那錠銀子足足有五十兩,頓時眼睛像冒了金花一般,一邊小心翼翼地收起銀子,一邊陪著笑臉道:“上房有有,有的是。”而後,便朝著身後的幾位夥計大喊道:“阿財,阿旺,快快帶客人去天字號廂房!”

還未等那掌櫃的把話喊完,身後的兩個夥計便領著那群黑衣人緩緩上樓,徑直向那天字號廂房走去。

而此時注視這一切的不僅僅是荊無涯這個閑來無事的局外人,更有一人的視線卻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樓下的一舉一動,這個人便是李牧的“飛雲流影”士卒長張顯將軍。當夜,由於兌澤提前通報了消息,他便與那兌澤領著李牧一家老小抄小路連夜奔走,直至護送到此家客棧之內。而那掌櫃先前抱怨的那個吝嗇的人,便是此人。他為了避免目標擴大,隻要了兩間廂房,讓那李牧一家住一間,自己帶了幾個護衛住在隔壁,以便時刻關注周圍發生的一舉一動。而此刻,他業已全然發現這樓下風塵仆仆趕來的並不是什麼江湖遊士,而是趙國官軍之時,頓時變得心急如焚,滿臉愁容,見那官軍上樓之時,急忙關了廂門,滅了房內的燭火。

可也許張顯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番細微的舉動卻偏偏沒有逃過荊無涯這個好事之徒的眼睛。原來,那荊無涯廂房所在的位置也是十分湊巧,正對著那張顯的廂房。所以方才他觀察樓下的情況之時,不經意之間卻發現了對麵也有人在仔細觀察樓下的舉動。當他發現張顯驚慌失措,滿臉焦慮的神色之後,他便猜到了些什麼,於是便回過頭來對那公輸蓉說道:“看來今晚有大事要發生了,我們對麵廂房中的老兄便是這樓下官軍所要找的人。”

“哦?你怎麼知道?”

“嗬嗬,天機不可泄露。”荊無涯故意賣了個關子,偷偷笑道。

公輸蓉見他如此說話,便也懶得再問了,因為她也深信這荊無涯的一番推斷自然有他的道理。

要說那荊無涯卻也真是個好管閑事,愛看熱鬧的人,要麼別被他碰到,既然被他碰到了,他便就要刨根問底,查個究竟,不然他這一晚上怕是也睡不著了。於是,他低聲吩咐公輸蓉先行歇息,自己乘著夜深人靜之時,悄悄起身,直穿過那廳廊,俯貼那張顯的廂房之外,一聽內在動靜。

“項充的內衛已經追趕至此,我們得想個法子脫身。”

“不用想了,張將軍,你先行帶李家老小乘著夜色先走,我來拖住他們。”

“萬萬不可,此番項充是有備而來,你一個人又怎能力敵這麼多訓練有素的內衛?還是我來拖住他們,你帶著大將軍一家先行一步。”

“將軍讓我領著眾人逃命,自己卻要就義於此地,屆時,我見了師父如何向他老人家交待,如何對得起墨家的祖訓!”

“兌澤姑娘,休要多言了,大將軍待我恩重如山,我張顯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給大將軍,如果張顯這條賤命能換回大將軍一家老小的性命,我便是死而無憾了。況且此去墨客山莊的路這裏隻有兌澤姑娘你最清楚,所以姑娘就不要跟我爭了。”

荊無涯在門外方才就覺得那門內說話之人的聲音甚是耳熟,如今聽得那張顯喊了一聲“兌澤姑娘”,頓時驚喜不已,心中的一聲“毒女人”差點從口中衝了出來。不過隨即,他又發覺了這事態的嚴重性,因為從兌澤和張顯的對話中,他可以很容易得知,今晚他們要保的便是李牧將軍的一家老小。雖然他還不知這李牧將軍出了何事端,然則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李牧確實是已遭大難,而且兌澤一行人也是身處險境,頓時,他覺得自己這番好奇心終究還是撞對了事情。

“好,張將軍既然如此大義,兌澤就不多言了,一會兒我便領著李家老小從後門而出,張將軍自己多多保重。”

“兌澤姑娘保重。”

聽到此處,他本想敲門而入,怎料此時忽然聽得樓下有些細微的騷動聲,於是便輕手輕腳尋了個偏僻的角落,附耳傾聽過去。

“方才我故意打草驚蛇,然後暫時讓這裏平靜一會,如果這店內真有李牧一家逃犯的話,聽到我們這番動靜,必定會趁著夜深人靜時分從後門偷偷潛逃,你速速在客棧後門四周要道埋伏人手,一旦發現風吹草動,格殺勿論。”這八麵閻羅項充果然非等閑之輩,他這招欲擒故縱用的是極為爐火純青。

“諾,屬下這就去安排。”

糟了,荊無涯聽得那項充私底下交待手下的話,不覺心中咯噔一聲,方才他聽得那兌澤一行人正在屋內商討星夜潛逃之事,這豈不正好中了那項充的埋伏嗎?不行,他絕不能讓兌澤一行人中計,此刻他需要再最短的時間內想個辦法讓正在起身準備動身的兌澤一行人明白情況才行。正在他萬分焦急之際,忽然,他抬眼便看到了對麵的天字號廂房,一招險中求勝的計策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於是不由分說便衝了過去。

“娘子,快開門,快開門,讓我進去啊。”

那正準備起身而走的兌澤一行人,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噪雜之聲,頓時起了疑心。張顯於是悄悄撥開些窗戶縫隙,向外瞧個究竟。

隻見那門外正有一鄉野粗漢不停地敲打著天字號的廂門,口中吵吵嚷嚷個不停。不一會兒,從另外一件廂房之內出來一個彪形大漢,一下子衝到那鄉野粗漢的跟前,大吼道:“哪來的鄉野粗人,在此喋喋不休,你看清楚,這是天字號廂房,裏哪有你家娘子?!”

那鄉野粗漢被如此吼,頓時安分了許多,急忙抬頭看了看門匾,連連賠不是道:“這位大哥,實在對不起,對不起,方才小人出來解手,你看這廂房都長得差不多,回來的時候不曉得自己卻走錯了廂房,實在對不起,對不起…”

“滾吧,下次讓老子看見你,定要你好看!”那彪形大漢大喝著,隨手便將那鄉野粗漢推了個五丈開外。

那鄉野粗漢一骨腦兒從地上爬了起來,來不及拍去身上的滿身塵土,便唯唯諾諾地喊著“對不起”,而後便向一旁退去了。

“奇怪。”這彰顯看到這番情形,頓時起了疑心。

“張將軍,怎麼了?”兌澤見張顯如此疑心,急忙問道。

“這天字號廂房是項充的手下張口便要住下的,可方才那個鄉野漢子在那敲打了半天廂門,卻是無人來開門,倒是從那隔了幾間的屋內出來個人將他趕了走。難道這天字號廂房之內根本就沒人?”

“啊?那項充的手下去哪了?”兌澤聽了此話,不免也擔心起來。

“人不在屋內,必是在外埋伏,莫不是方才那樓下一幕是那項充故意打草驚蛇,想讓我們自投羅網?”這張顯此刻果然還是反應了過來,急忙製止住兌澤,“兌澤姑娘先留步,看來今晚你們是出不去了,還是想了法子明早再做打算吧。”

兌澤聽了張顯的這番分析,也明白了其中的可疑之處來,於是便也隻好安排眾人暫且緩行一步,待她與張顯仔細商討之後,在另作打算。可她也深知,這距離黎明的到來也沒多長時間了,如果在天亮之前,還不能有個完全之策,隻怕他們所有人便要命喪於此了。

在緊張與不安的氣氛中度過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這一夜,兌澤、張顯一行人等還未來得及合眼,這金雞的啼鳴便已破曉了。杏花客棧經曆了一宿的波濤暗湧,此刻卻依然是那麼的平靜,掌櫃和夥計便也如同往常一樣早早的起身收拾了,然而他們卻未有一人知道昨晚是經曆了怎樣的驚心動魄。

而此時那對鄉野夫婦似乎這一晚過得也極為不快,因為那鄉野粗漢一大早下樓的時候便打了個大嗬欠,口中還嘀咕道:“這什麼破客棧,條條道道弄得和個迷宮一樣,昨晚害得我走錯房間挨了揍,一晚上都沒睡個安生。”

“孩子他爹,你還說呢,昨晚動靜搞得這麼大,把孩子都吵醒了,不停跟我鬧著說害怕,弄得我一晚上也沒個安生。”那位村姑也朝著那位粗漢不停咕囔。

“哎,不說了不說了,免得大清早的出門一臉晦氣,下次再也不來這破地方了,什麼鳥杏花客棧,我呸。”那粗漢咕囔著走到了櫃台前隨手準備結賬。

那掌家婆娘見那粗漢滿心不爽,急忙笑著臉陪個不是:“這位客官,您受委屈了,您的建議小店下回一定改進,絕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什麼下次不下次的,明擺著欺負咱鄉下人不是?打死我也不來了。”那粗漢滿臉的不快,極為不耐煩地向那掌櫃說道,順手隨便掏了一小錠碎銀,甩在那櫃台之上。

“客官您別生氣,都是小店的錯,小店開張做個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要不這樣吧,昨晚的房錢我們隻收您一半,如何?”那掌櫃見粗漢還不肯消卻心頭怒火,急忙找了法子來討好他。

那粗漢畢竟是個鄉下人,此番能討得這番便宜,自然心中的怒氣消卻了許多,但是態度也不好轉變的太快,隻好隨便找了個台階來下:“這還像句人話,那好吧,有機會咱再來看看,也好看看你們這小店有何改進之處。”

“好好,一定改進,一定改進。”那掌櫃的急忙應聲道。

那粗漢也根本沒心思聽她奉承,隻是回首對他娘子說道:“孩子他媽,快帶上孩子走吧,天黑之前還要趕到你娘家,晚到了怕是老丈人又饒不了我了。”

“誒,好嘞。”那村姑說罷,便領著孩子一道出門了。

“客官一路走好啊,”那掌櫃的見那一家已出門遠去,口中自然隨口相送一聲,然則剛剛說完,便口中嘀咕道,“鄉野粗人沒見過世麵,盡愛討些小便宜,什麼玩意!”當然,她方才如此的恭維並不是怕失去這樣的鄉野客人,她是怕失去那些正端坐在廳堂之內的官家人的生意,萬一要是被那鄉野之人攪了局,傳到那官家人的耳中,這以後的生意便不好做了。

此時,那些端坐在廳堂之內的官家人,便全都是那項充的手下,他一大早便安排人坐在那廳堂之內監視下樓的每一位客人,而杏花客棧其他通往外界的通路也業已被他安排內衛封鎖,他相信,這杏花客棧此時便是那天牢一般,就算那張顯等人插翅也難逃此地。那些端坐一旁的內衛們,大清早的見了一鄉野粗漢的一番鬧劇,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卻是完全沒有在意他一家三口,隻是相互目視一下,會意似的笑了笑,隨後便又吃起酒菜來。

可正當這些觀看這場鬧劇的公門中人還沉浸在方才的滑稽的場景之中的時候,這場鬧劇的表演者卻早已逃出虎口,這會兒正馬不停蹄的趕往那墨客山莊而去。

“我說孩子他爹,你可真行啊,這樣暗度陳倉的招術你都能想的出來。”公輸蓉這會兒說話的語氣中還帶著方才的做戲的味道。

“哪裏哪裏,沒幾把刷子怎麼出來混江湖啊。”荊無涯這會兒扯去那嘴唇之上的假胡子,動作顯得很是瀟灑,不過他嘴上死要麵子,但是心中不免捏了把汗,要知道剛才的情形是多麼的凶險,隻要那掌櫃的稍微長點心眼,多問一句話,這會兒他們恐怕已經身陷絕境了。

可他這鋌而走險的做法卻也是萬不得已而為之了,因為昨晚兌澤和張顯的擔憂,李牧夫人的絕望,依然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

“兌澤姑娘,我們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張顯端坐在一旁,低頭歎息道。

“張將軍,不要絕望,再想想其他的辦法,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難了,”張顯說著,搖了搖頭,“項充的人已經盯上這裏了,方才若不是那位莽漢跑錯了門,或許此刻我們已橫屍客棧的後門了。”

“大不了我們找個機會突圍出去,能出去一個是一個!”兌澤咬了咬牙,狠狠道。

“隻能先做這樣最壞的打算了。”張顯皺著眉頭,無可奈何道。

而此時,身在一旁的李牧夫人聽了張顯和兌澤的對話,不由得也落起眼淚來,隻是不斷哽咽道:“如今我李家蒙難,妾身這條賤命固然死不足惜,可是老爺征戰沙場這麼多年,就隻有李信這麼一個兒子,若是在此斷了李家的血脈,我死後又有何顏麵去麵對李家的上上下下啊!”

“娘,信兒不怕,信兒要與娘在一起共赴生死。”那李牧之子李信雖年方七歲,卻已十分懂事,此番他也很清楚他們一家的處境,急忙安慰起母親來。

那李夫人聽了李信這番勸慰之言,心中頓時更加難過起來,隻一把緊緊地抱住了李信,口中隻喊道:“信兒,娘的好兒子!”

“夫人莫要心急,末將就算拚了這條性命,也要保的大將軍一家安然突圍。”張顯聽了李夫人和李信的對話,心中也是心痛不已,頓時也跟著落下淚來。

正當這廂房之內的眾人都抱頭痛哭之時,忽然窗戶響動了一聲,隨即一個極為悠然的聲音從那窗邊傳了過來:“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眾位何苦在此鬱鬱寡歡呢?”

那眾人皆向那窗邊看去,隻見那人蓬頭垢麵,衣衫不整,說話也是不分粗淺,一副粗人模樣,細細看去,那人正是方才那個跑錯廂房的鄉野粗漢。

“閣下是何人?為何無故偷聽別人談話,還私闖他人廂房。”張顯一看來了突發情況,急忙收起方才的悲情愁腸,厲聲喝道。

“我隻是個過路之人,方才碰巧聽到有人在此哭哭啼啼,娘了個丫的,老子最討厭夜半睡覺之時有人啼哭了,所以進來管管閑事。”那粗漢說著,一臉埋怨之色。

“打擾兄台之處還請多多包涵,隻是此乃我家家事,兄台若是不想惹得麻煩,還請自行速速離去。”那李牧見對方是個過路閑人,便也不想他趟這趟渾水,於是便好生勸誡他。

“丫丫的,你就別死撐了,方才我在窗邊都聽得清楚了,都攤上這一家子性命了,還你家家事?不過老子生平也最恨那些官家人一副仗勢欺人的嘴臉,你我雖不相識,倒是誌同道合之人,所以順手幫的你家一把,也是圖個心中樂意。”

“兄台的好心張某心領了,可是張某的仇家都是手段極為毒辣之人,隻怕兄台你即使有心相助,卻也無力助成。”

“哎呀呀,這位老兄,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雖然在下是個粗人,但是向來是說道做到,說能救人性命於無憂則必無虛言!”

“哦?壯士卻有如此能耐?”

“能耐不敢說,雖不能救你全家性命,救個一個兩個還不在話下。”

“這位壯士,你若能救吾兒一命,老婦來生就算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恩情!”此時身在一旁的李夫人,聽到那鄉野粗漢的這番話,便像是洪水之中抓到一個救命稻草一般,急忙下跪哭求道。

“夫人快快起身,”張顯一看李夫人親自下跪,急忙一把扶住了她,回首又仔細打量了那粗漢一番,將信將疑道,“壯士果真能救我家小兒一命?”

“哎,我說這位大哥,我方才說能,你這會兒不信,我要說不能,你估計還是不信,所以,信不信隨你了。”那粗漢說著,不耐煩的情緒更為加重了。

“張將軍,”此時,身在一旁觀察了那人很久的兌澤終於說話了,“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了,我們不妨信這壯士一次,姑且一試吧。”

張顯聽了兌澤的這話,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後便道:“既然兌澤姑娘你也這麼說,那我們就姑且一試。”說罷,便回首朝那粗漢深深地做了一揖,緩緩而道:“一切就拜托壯士了。”

“好啦好啦,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遲,就讓這位黃毛小兒跟我走吧。”

“不,不要,我要留下來陪我娘。”然而,此時的李信卻是一個勁的不樂意,堅持要留下來陪母親共度難關。

“信兒,乖,聽娘的話,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記著,你是李家的人,以後一定要好好努力,將來和你爹一樣幹一番大事業。”李夫人說著,不由得頓時淚如雨下。

“娘!”李信見母親痛哭流涕,一下子撲到了母親的懷中,抱頭痛哭起來。

“咦——,最看不得這種悲情的場麵了,到底要不要走啊,不走一會兒被那官家人發現了我可就管不了了。”那粗漢邊說著,便假裝著急著要離去。而正是趁自己轉身的那一刹那,他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眶邊的淚水。

“走、走。”那李夫人聽了這話,急忙站了起來,將那李信推向了那粗漢那裏。

“壯士且先帶著孩子先走,我們在此留守,出了這客棧之後直奔東而去,到了五裏坡打聽下飛津渡,帶上這個,自會有人引你去墨客山莊。”那兌澤說罷,便從身上取出那能證明墨家八子身份的玉佩,交給了那粗漢。在交給他的同時,她趁那機會仔細看了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