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先生之事便是李某人之命,有何夙願但說無妨。”其實李斯業已猜透那钜子皞的用意,但作為老謀勝算的老狐狸,自然不會輕易就把自己的尾巴露出來。
“李丞相的一石二鳥之計固然天衣無縫,然則李丞相應該也知道,這桓齮雖然是有勇無謀之人,可他身邊卻恰恰有個神機妙算的軍師在旁,相信對於丞相的計謀此人早已洞悉,所以如若無人從旁推波助瀾的話,本座恐怕丞相的這般計謀未必能如願。”
钜子皞這番話頓時讓李斯不再強顏歡笑,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因為钜子皞口中的那位軍師,恰恰是李斯最為忌憚之人。他深知自己的毒計能瞞得過滿朝文武,卻恰恰瞞不過那個人,所以他不斷召集各路江湖人馬,便是想要取得他們的力量除去那個人,方可使得自己的十年大計得以成功。而這個最令他忌憚之人,便是他的同門師弟韓非。他與韓非同為荀子門下,後他二人學成之後,各自遊蕩六國,先後曆經韓、趙等國,最後卻不偏不倚皆為秦國所用。秦王嬴政曾因見其《孤憤》、《五蠹》之書,便大聲高呼:“哎,寡人如若得以見的此人並與之相遊,則死不足惜!”隨後韓非入秦,嬴政以禮相待,便當即封韓非為司過,拜於大將軍桓齮門下。如今,李斯要掌控秦國兵權,必然要除去桓齮等人,可有韓非在旁參和,必然難以成事,可方才那钜子皞竟然一語點中自己的心腹大患,便正中了自己的下懷,於是臉色便也隨之嚴肅起來。
“既然墨家先生業已知曉李某人的心思,那還望先生能助在下一把,此事若能得成,他日廟堂之上必然重重回報於先生。”李斯如今已全然不避口嫌,對钜子皞直言道。其實李斯方才在宴席之上從钜子皞與眾人的對陣之中已看出他的真材實料,所以故意遣散眾人,進入內室相敘,如今得知那來者正是心中所選之徒,自然再無避忌其他,隻差與之商妥各自利益罷了。
“好,李丞相既然快人快語,那你我便是同船之人,本座自然會竭盡所能,動用墨家的勢力,鏟除李丞相仕途的一切障礙,而本座的要求也很簡單,隻需丞相事成之後推薦本座為秦國東進大將軍便可。”钜子皞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的野心完全展示在了李斯的麵前,而且其赤裸裸的程度令李斯也未曾料到。
“這…”李斯麵對钜子皞的獅子大開口,也不由得有些為難起來。
“事成之後,丞相領滿朝文武之首,而在下則坐擁秦國兵權,為丞相作權傾朝野的後盾,如此一舉兩得之事,丞相有何為難之處?總比丞相目前這樣受製於人要好得多吧?”钜子皞早就猜到那李斯不肯輕易就範,便把早就準備好的話語傾口而出,這一前一後威逼利誘之下,他敢斷定李斯定然會有所搖擺。
果然,李斯緊鎖的眉頭在稍微沉思了一番之後,便立刻打開了開來,隨即答道:“好,如此李斯便與先生一言為定,隻待事成之後便立刻向秦王舉薦先生為秦國六營大將軍,統領六十萬大秦鐵騎!”
“哈哈哈,李丞相果然爽快!”那钜子皞得聞李斯此言之後,哈哈大笑,隨即一口氣便將手中酒杯之內的酒一飲而盡。
李斯望著那得意之形畢露的钜子皞,一邊從嘴角邊擠出些笑容附和他一番,一邊心中已經開始暗自思忖如何應付眼前這位既狂妄又頗具野心之人。因為他深深的知道,有野心的人是最為難以駕馭的,他自己今日所作的交易隻不過是在與虎狼討價還價,如若自己不及早加以防範,他日必被虎狼所傷,更有甚者,成了虎狼之食也不無可能。
而那在酒宴之上如數點破各家招數的钜子皞,此時對於此李府之行也甚為滿意,不過在他此行來之前,早已揣囊了九成把握。他之所以故意使出咄咄逼人的囂張氣焰,便是要引得群家憤起,而後再逐一擊破。隻要他力破在座的幾位江湖名仕,那麼李斯自然會對他刮目相看,一旦李斯看中了他,那麼,他便可隨心所欲,提出種種看似非分的要求。因為他也知道,李斯如若不肯答應自己的要求,那麼他很有可能會成為李斯的敵人,在李斯蒸蒸日上的今日,斷然不會願意多增加一個如此強悍的勁敵。所以李斯必然不會冒這個險拿自己一手經營的宏圖下這個賭注,所以對他來說,此行斷然不會空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