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府大宅一場靜心設計下的刺殺,本該是個寸草不留的結果,卻並沒有讓樊於期、韓重言、天乾等人斃命,這種意外讓天乾和樊於期覺得僥幸的同時,也逼迫了他們盡快采取新的行動,否則下一次恐怕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意外發生了。而他們首要做的事情,便是盡快尋找到當年被嬴政下令梟首的秦國長公子成蟜,因為隻要能讓成蟜出山,那樊於期便可名正言順地傳檄成蟜舊部,號令他們一起聯合起來以撥亂反正、以肅秦綱之名討伐嬴政,這樣他們才會有一線生機。因此他二人找了個可靠的鄉野農戶安頓好韓重言之後,便一路疾驅,直往饒陽尋找長公子成蟜。
可是趙國的饒陽雖然不是千門萬戶的繁華之地,但裏裏外外也有數百民戶,加之這些民戶大多又都是閑散落居,所以要尋找出隱匿此地多年的成蟜來,卻也並非易事。天乾和樊於期接連尋了上百戶人家,卻依然未曾打聽到那成蟜的半點下落。
“樊將軍,你可確信當年成蟜公子是被分封往了饒陽?”按天乾的推斷,成蟜本為王公貴胄之後,這區區饒陽之地,公侯後人並不見多,所以但凡是個民戶,即便與成蟜不曾相識,但至少也該聽得些一二,可是如今打聽了這麼多戶人家,得到的結果卻都是擺手搖頭,似乎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出現過成蟜這個名字,所以天乾開始有點不確信起來,於是便向樊於期再次確認消息。
樊於期望著這稀稀落落的村戶,有的時而餘煙嫋嫋,有的寂靜無聲,頓時也陷入了一片茫然,不過他還是頓了頓首,確信道:“當年護送長公子來此地的是樊某的護衛,所以長公子隱居饒陽必然不會錯,如今尋他不得,樊某猜想定是長公子為了躲避凶難,隱瞞了自己的姓名,所以才會多番打聽依然杳無音訊。”
“嗯,樊將軍的猜測不無道理,若真是如此,我們或許該換個方式去尋問才可能會有線索。”天乾聽了樊於期的猜想,根據目前的情形來看,他自然也同意樊於期的這種說法,所以他便順道提議不再如此大張旗鼓的去尋人。
“天乾俠士所言極是。”樊於期微微點頭應了天乾的主張,便改變了之前的那股子急躁的做法,決定跟著天乾私下裏再尋找機會。
他二人自變換了行事作風之後,便顯得很是低調,但凡稍顯富庶的農戶他們決定棄之不問,反而隻一心尋些破亂不堪的土茅草房來。饒陽之地是當年趙襄王舍棄的蠻荒之地,趙襄王之所以願意接納落敗而逃的成蟜,是因為當時的趙國地域遼闊,民富兵強,所以找個偏遠貧瘠之地收納一個秦國長公子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而且又能搏得個恩德似海的每名,他又何樂而不為呢?至於成蟜到底在饒陽是死是活他就怫然不問了。正因為饒陽是貧瘠之地,所以此處的茅棚瓦舍可謂遍地都是,所以天乾和樊於期也不用多加挑揀,便可尋得一戶斷壁殘垣的瓦舍來。
起先,樊於期並未這這戶破瓦舍有多大在意,因為從表麵看來,這間布滿了灰塵與蛛網的破房子,似乎早已廢棄,根本不見有人煙的跡象。但是天乾的一個有意的舉動卻一下子牽製住了他的疑心,原來天乾方才看到這間瓦舍的時候,有意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樊於期,隨後抬起手指,指了指那瓦舍後方,樊於期這才看見,那破落的瓦舍後方竟然有一縷青煙冉冉而起,看來此地並未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樣無人居住。
他二人隨即緩步而至那瓦舍的外牆跟前,但見有一扇枯木朽門掛在那外牆之上,門上的銅鎖環已布滿了銅綠,上麵耷拉著的鐵鎖也早已生鏽,似乎隨時可能脫落下來一般。其實按照眼前的這番情形,憑著天乾的武功內力,他隻需稍稍用力,便可輕易推開折扇腐朽的牆門,但是從方才瓦舍之內所冒出的青煙來看,屋中也定是有人居住,所以出於客人應有的禮儀,他二人還是徐徐抬起了雙手,輕輕叩了叩門環,以待內應。